……那天宴会上,裴缜聊得特别尽兴。等到了车上才觉得疲倦,靠在怀里困困的。韩复搂着他,默默玩他的手指。很骄傲了。他就知道,像裴缜这样的人,实力在那摆着,只要抓到一个机会就一定能翻身。这个机会,今天终于出现了。早该出现了。多好。望向窗外,又想起曾经也有那么一个类似的深沉的夜晚,那个时候他们刚在一起不到两个月。裴缜还对他、或者说对万事万物都防备心超重。超凶,生人勿近,脾气一上来半点不饶人。【我不依靠别人,只能别人依靠我。】那时候的裴缜,心里像是破了个大洞到处漏风。现在,却柔软得多了。给亲,每天晚上还都能抱抱睡,可爱到不行,对他也特别温柔。不枉他那么多年,终于被他当成是……正在自顾自微笑,忽然听到裴缜问他:“韩小花,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韩复“嗯?”了一声。裴缜:“想买什么,我明天带你上街,要什么都行。赶紧想想。”韩复:“……”韩复:qaq买买买。这不就……还在把他当宠物小鸭子看待!“可能……明天要下雨吧,”怀里的人又轻声道,“我腿有点儿疼。”……其实,并不是很疼。十月本来就是雨季,天气阴晴不定很正常。裴缜只是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有点想撒娇。又拉不下脸像小狼狗那样,自然地就扑腾着撒欢卖萌。最后出此下策。果然,一说疼,马上就被全方位保护了起来。下车到房子几百米而已,狗子非要抱着他,不让他沾地。回到家,又是药浴又是按摩,一脸心疼。裴缜稍微有点罪恶感。记得以前韩复说过,他以前特别喜欢下雨天。小时候皮得很,最爱撑把伞,去雨里踩水花弄一身泥。可现在,却因为他的腿,对雨天充满了哀怨。……卧室里,台灯昏黄,淡淡药香。可能是刚泡了澡有点缺氧,又可能是按摩过太舒服,裴缜半睡半醒,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静静的,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砸下来。膝上按揉的指尖停了几秒,呼吸压抑着、有点慌乱。裴缜被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想要看清楚,可下一秒,台灯却灭了。安静无比的夜里,韩复又无声给他揉了一会儿,才下了床。脚步声远,水流洗手、抽屉开关声,脚步又近了回来。像是乖巧的小宠物一样,窝在他身边睡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一只手。默默无声。裴缜的心里,缓缓泛起了无限的温柔和酸楚。他想起图书馆那一天。他以为韩复只图钱,结果人家是想攒钱给他买生日礼物。突然觉得自己蠢不可及。……这次,不用说了,什么乱七八糟视频,最后肯定也是一样的误会。为什么这么蠢,都那么多天了,才想明白。他翻了个身,揽住韩复,把他的头压在胸口。韩复可能没想到他还醒着,吓了一跳,又有点受宠若惊,不敢出声,悄悄吸了下鼻子。“等你比赛打完了,我……去医院问问。”裴缜说。“这个腿,上次手术也是好几年前了。这些年科技进步那么多,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再约个手术,做好了一了百了。”韩复在他怀里抬起头:“缜缜,手术很伤身体的,能不做尽量别做。”又想了想:“还是听医生怎么说吧,我明天陪你去看。”裴缜:“等你比赛完再说。”韩复:“你比较重要。”裴缜:“ 比较重要的我认为比赛比较重要,你听谁的?”“……”韩复被绕晕了。“韩小花。”裴缜又喊了他一声,喃喃的,摸小猫一样摸他的脖子。“嗯?”“你没有什么事情是骗我的,对不对?”他其实,可能只是在喃喃低语给自己听,没想到韩复沉默了片刻:“我有。”裴缜:“……”“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但以后一定会说的。”裴缜忽然就彻底放心了,世界一片清明宁静。想笑,声音却涩得很。“那,能说的时候早点说。”韩复“嗯”了一声:“你不能生气。”裴缜心想,这事儿我可没答应啊。不过,多半也是气不起来。看着狗子的脸,估计一般人都气不起来。雨夜很凉,被窝里却暖暖的。刚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是分两个房间的,莫名就睡到了一起,之前还是两个被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床被子,肌肤轻触,好摸的肉体,淡淡的柑橘香,成了日常。最后进入梦乡前,裴缜迷迷糊糊道:“以前的履历,得找机会跟叶小姐说。不然,给她的公司带来负面舆论就不好了。”“……也许,知道我是pei,就要避之不及了。”韩复:“我以前跟她说过,pei是我的男朋友。她都知道。”裴缜:“……”那天他抱着狗子,睡得很沉。……数日后,香浮世家总部。“叶总,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叶真衣:“说。”“您……到底从哪儿找到的那么挑剔的评香师?把我们马上要上线的新香批到体无完肤,几乎全退,修改意见写了一整个本子,调香师那边都炸了,意见非常大!”叶真衣看着产品经理交过来的单子。十几款准备近期推出的新香,红笔打钩通过的总共就三款。“万物与水”“雪园玫瑰”和“橙花诗人”。叶真衣:“……这不是都过了吗?”经理欲哭无泪:“您调的那三款是过了!”别人的全部打回去了!叶真衣:“他评香的时候,是盲审吧?”经理:“……是。”叶真衣捧着脸,有点得意:“所以,没过不就是不够好?”经理好气。好气好气好气。虽然逻辑上知道叶总是对的。但她是没试过跟那位波斯猫眼的评香师一起工作!挑剔是个多么温和的形容词,倒不如说是杠精本精。差不多的原料,非说有区别。都是玫瑰,保加利亚和大马士革的非说不一样,明明同一个物种哪儿不一样了啊?嘴又毒,又不怕得罪人。好心劝他“意见不用写那么多,每位调香师也有自己的想法”,结果他回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