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说话的语调便带上了一丝丝微弱的哭腔:“我只有你这个在乎全世界的人……却唯独不在乎我的这么一个朋友。”
瞥见他滚落的一滴清泪,顾怀彦莫名生出了星星点点的愧疚之意:“如果你没有害过志南和秋梦,我会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好朋友。”
两个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往昔的美好景象,他们不止一次宿在天机阁中,也曾多次真心实意的饮酒谈天。
所有的一切,到今天都变成了虚妄。
稳了稳心神,顾怀彦忽而笑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简直太丢人了。如果这件事传到江湖众人的耳朵里,怕是你这堂堂幽冥帝尊会被人笑掉大牙吧!”
“你真的打算杀死我吗?”
被娄胜豪这么一问,顾怀彦的笑容逐渐凝固住了,一双手再次握成了拳状,终究还是在心碎之中点了下头。
“卿非我类,必遭诛杀!”转过头的他却流出更多的眼泪,心中暗暗责怪娄胜豪的狠辣无情:“如果你没有派遣归离去过绝尘崖,我又何尝愿意与你为敌……”
一声轻笑过后,娄胜豪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去树林里将你师姐带走吧!今日是你我做朋友的最后一天,我绝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心下一紧的顾怀彦脸色骤变,却又在下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之感,用颤抖着声音说道:“咱们就算是彻底决裂了吧!”
缓缓从地上站起,娄胜豪的面目变的极其冷酷:“是的,决裂……彻底的决裂。你我信仰不同,本就不该做朋友。”
轻轻蹙了下眉头,顾怀彦有些心痛的扬起了头,天空还是那样湛蓝,他却只留下了“再见”二字。
就在他转身之际,娄胜豪突然在他身后喊道:“我怕你不愿意来此见我,这才绑架了你的师姐,那个穿绿衣裳的小姑娘以及那两位都是自愿跟来的。”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见我的。”顾怀彦没好气的说道。
从柜中取出一个布包,娄胜豪耐心的解释着:“因为我想把孙书言的骨灰带给你,可是现在看来……此举好像并没有多大意义。”
“来都来了,总得带点东西回去。”话音落,顾怀彦麻利的将装有孙书言骨灰的布包攥到了手中,目光凛冽:“谢谢,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谢谢。”
娄胜豪很是认真的说道:“哪怕将来你真的会死在我手上,我也会记得你一生一世,我还会供养你的牌位一生一世……”
顾怀彦没有再回话,扭头便走。
一直到视线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顾怀彦紧绷着的脸才算放松下来:“师姐、袭儿……我在这儿!”
听到他的声音,第一个跑过来的是谢袭儿:“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一身绿衣的小姑娘看上去充满了可爱之气,顾怀彦的心情也由低沉转变做愉悦,笑道:“许久不见,袭儿似乎长高了不少。”
谢袭儿笑的十分爽朗:“一定是营养充足,因为我每天都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尤其是红烧肉!”
笑了一阵,顾怀彦突然紧张起来:“你的头发怎么乱糟糟的?是不是娄胜豪欺负你了?”
谢袭儿紧咬着嘴唇,脸上却写满了难以掩盖的委屈,到最后索性嘤嘤啼哭起来:“欺负我的是那个恶女人,就是她把我的头发抓乱了,她还给了我一个巴掌。”
说罢,谢袭儿捂着微红的脸颊跺起脚来:“她就会欺负我,等我练好武功一定要弄死她!”
不多时,更为狼狈的百里洛华才在曲宗荣的搀扶下走出了树林,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委屈的表情与谢袭儿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见这阵势,顾怀彦立即便弄明白了一切,肯定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怕是两个姑娘在树林里大打出手了。
但他还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句:“洛华,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要不……先让宗荣送你回仁义山庄修养几天吧。”
百里洛华同样捂住了脸颊,却是在深深的愧疚之下垂下了眼睑:“多谢顾大哥关心,洛华没事。是我不小心踩到石头摔了一跤,下次会注意的。”
骄纵任性的大小姐难得哑巴吃黄连,曲宗荣却不肯将这口气咽下去:“袭儿妹子,你下手也太狠了,真是半分情面都不给人留!”
谢袭儿将双手交叉到胸前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我的情面是留给人的,不是留给猪狗不如的畜生的!”
“你、你、你……”曲宗荣被气的浑身直哆嗦,半天也没“你”出个究竟来,最后只能悻悻的躲到一旁。
两个当事人都不肯多说,曲宗荣也在百里洛华的胁迫下不敢多言,顾怀彦只能将目光对准花间傲:“师姐,她们两个到底在树林里都做了些什么?袭儿都干什么了?”
谢袭儿一下子便抓住了顾怀彦的手臂,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你应该问问这个疯婆子都在威虎庄对我做过什么,比起她往日对我的刁难,我今日这两巴掌连根鸡毛都算不上。”
听过这话,百里洛华很是心虚的低下了头,曲宗荣也不再吱声,花间傲自然没有多说的必要。
刻意咳嗽了两声,顾怀彦笑着拍了拍曲宗荣的肩膀:“宗荣,你先带洛华回仁义山庄吧,我也要带师姐和袭儿回雪神宫去。”
未等曲宗荣表态,百里洛华便擒住了顾怀彦的另一只手,使劲儿摇晃着脑袋:“不,我不回去!我要和你们一起回雪神宫!”
话音落,谢袭儿便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怒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害人精!你害死了秋梦和志南,我嫂子才懒得看见你这个杀妹仇人呢!”
无视谢袭儿的责骂声,百里洛华低声说道:“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所以我才想要回去赎罪,我是诚心诚意想祈求柳姑娘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