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试图想出在哪儿听过, 旁边翟墨已经捶了来人一拳:“杠子,真有你的啊,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方哥胖子他们呢?”杠子?沈双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抬头,却见一个左耳带钻、染一头奶奶灰的男人正半倚在向日葵画旁,用那双丹凤眼睨她:“墨水, 她谁?”声音是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间的爽朗,眼神轻佻,却意外得不惹人讨厌。这应当就是…「杠精本精」?沈双看了眼他身上的鹅黄西装,破洞牛仔裤, 以及那戴了满手的克罗心骷髅戒,心想,没想到这杠精还挺骚包。杠精当然也一眼就看到了翟伊旁边的红裙姑娘。没别的原因,就两个字, 漂亮。按理说他这样的身份, 漂亮已经不算稀罕物了。可这姑娘却不同。她有雪白的脸蛋、粉嘟嘟的最嘴唇, 整个人都透着甜美范,可偏偏那双眼睛是浅棕色的猫瞳, 看人像带着雾,透出股脆弱与迷离——这两种矛盾的特质, 糅合在她一起,形成一股对男人来说几乎致命的吸引力。杠精猛然间想起网上最近流行起来的两个字:又纯又欲。这姑娘大概是这词最好的诠释了。只是…到底在哪儿见过呢?这么漂亮的姑娘, 他要见过应该有印象啊。杠精还在疑惑, 腰间却猛然间传来一阵剧痛,一转头,就见林仙儿那张晚娘脸,柳眉倒竖, 怒瞪着他:“怎么样?要不要帮你擦擦口水?”林仙儿可惹不起。随着腰间那块肉被拧得更加痛,杠精瞬间认怂:“不不不,不用。宝贝儿,我只会看你流口水,哪里会看别人。仙儿,乖仙儿,咱轻点,在外面给哥哥我点面子,啊?”看着那作怪的一对,沈双弯弯嘴唇笑了起来。这一对可真有趣。听口气,那人就是『仙女本仙』吧?果然漂亮。高挑,细瘦,纸片人挂的,穿了一条墨绿长裙,整个人让人想起西方画里的东方美人——细眉长眼,高级,且,性冷淡。只是这性子,倒是挺火爆的。“你是……沈双?”林仙儿听到笑声转了过来。她不像杠精那傻子,对国内娱乐圈几个小花还是挺眼熟的,一看沈双那张脸,就想起经常上热搜词条的那张脸——被虎扑那帮宅男哭着喊着要抱回家的女神。“你好,沈双。”沈双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伸手。“林仙儿。”林仙儿伸手,指尖和她轻触了下,又转向翟墨:“墨水,不介绍一下?”“哦对,两只,介绍下,这是林仙儿,你认识的,「仙女本仙」;那哀哀叫的傻·逼,就是「杠精」,陆冈,井冈山的冈。”翟墨又对林仙儿道,“仙姐,这是两只,咱们一起玩过游戏的,double——”“啊!我想起来了!”杠精击了下掌,“class!那个女团爱豆,很火的,仙儿,还记不记得……”“行了,你们烦不烦!”翟伊在旁边看他们叙旧就来气,看沈双笑盈盈地更来气,跺跺脚干脆出去了。“哟呵,伊伊这大小姐脾气——”杠精嗤地笑了声,“欠的?!就这狗脾气,还指望追远哥?”“怎么不行?”翟墨自己可以说,却不肯让别人说他妹。“我家伊伊哪儿不好了?”“我可没说她不好,只是吧,这脾气——”杠精生活里翟伊这样的大小姐太多了,找的女朋友林仙儿脾气虽然爆点,可还是讲理的,但翟伊这样一不高兴就甩脸色的,他却懒得搭理。一小破台长的女儿,还挺爱摆谱。“——你能惯着,远哥能惯?”他接着道。远哥那身绅士皮也就糊弄糊弄外人,凑近了就知道,性子冷淡得很,谁都懒得搭理,别说这大小姐脾气,就是捧着哄着,一不高兴了,能一直不搭理人。反正就没见他真向人低过头。杠精话一落,林仙儿就摸了一把他脑门上那撮灰毛,一脸怜爱:“你这是不懂了吧?伊伊脾气再大,能对远哥发脾气么?她到远哥面前也就是一团棉花……这叫俯首甘为孺子牛。”……俯首甘为孺子牛?沈双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翟墨却“噗哈哈”笑了起来:“俯首甘为孺子牛?仙姐,真有你的,中文考级过了没?你这语文学得乱七八糟的,我说啊平时还是少看看电视剧,多看看书,孺子牛那是指做牛做马,咱伊伊明明是’百尺杆为绕指柔’——”“——百炼钢不是百尺杆,白痴。”这时,门前传来一句幸灾乐祸的嘲讽。沈双抬头,只见方鸣之就站门口,倚着门框像听了一会了。一见她,方鸣之的眼睛立刻弯了起来,像十分熟稔的样子:“哟,沈小姐,好久不见。”他还伸手,朝她热情地招了招。沈双可不记得跟他有这么熟。上次见还是在会所,也就那么匆匆一面。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双还是跟方鸣之打了招呼:“方先生,你好。”翟墨则如临大敌。在他圈子里,方哥是最没节操的——前阵子刚听说,人回国的第三天就和老爹的情妇搞在了一块,还被他老爹抓了个现行,也被他老娘抓了。只是方哥,那可是相当沉得住气,在所有人都乱成一团的情况下,还能慢条斯理地套衣服,套完内裤套外套,最后,等皮带都系好了,才和他老爹老娘坐下来商量:为了咱家股市,遮掩下丑闻,给情妇一笔钱?最后当然是没给。情妇自己灰溜溜地走了,一分没拿。后来翟墨才知道,方哥为情趣,哄了情妇拍小饰品,如果情妇对外视频,那小视频就会丢到情妇爸妈手机和网上——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比起方哥的不要脸,明显人情妇还是要点脸的。所以,翟墨深信,没节操的方哥对沈双那么热情,绝对是要横刀夺爱了。于是,在方鸣之即将即将握上沈双手时,翟墨率先伸手,握住方鸣之的手晃了晃,直把方鸣之恶心的,挥开他:“得了,跟守财奴似的,你放心,哥哥不抢你地里的菜。”不过,翟墨还是觉得,方鸣之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像……反正,他说不上来。而方鸣之的注意力早不在他身上了,而是对着翟伊的那副画感慨了句:“伊伊这画不错啊。”等看到沈双旁边小丁香,又问:“怎么样,还习惯么?”“还、还行。”小丁香刚才看那他们寒暄,从没哪一刻,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好像那帮光鲜亮丽的人存在在另一个世界,而自己只是花园里不起眼的狗尾巴草。等方鸣之和她打招呼,她才有种喘了口气的感觉,“就是季总不在。”“对啊,远子呢?”方鸣之环顾一周,大厅内也没人。“不知道。”翟墨耸耸肩。“你不知道?”方鸣之笑了,“出发的时候你不是一直缠着远子,非要搭人家的飞机送妹子?”“方哥!”翟墨脸红了,男人嘛,不论是不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是要面子的。“好了好了,不说了,”方鸣之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过了会才翻屏幕给大家看,“不接。”“估计在忙。”翟墨是见识过季远的忙碌的。没人的成功是一蹴而就的。不出门时,远哥每天早上八点就到公司,路上还会用ipad回复邮件、处理公事,到公司第一件事,是浏览各大财经新闻,阅览提前由秘书整理过的各大财报,国外是电子版,连cnbc财经新闻也会有专人整理好传来。之后还要开始处理通过传真、邮件传过来的各种报告,之后还要跟公司高层开会,有大项目时还需要亲自去谈……总之,随着远哥投资的产业越来越多,他就越来越忙了。“也是。”方鸣之咳了声,他也知道季远和他们这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们不一样。他虽然满世界地走,看似潇洒,但很多时候都是要处理公事的。几人在这里唠嗑,杠精却待得有点不耐烦了:“行了,都这杵这干嘛?是外面的空气不新鲜,还是音乐不好听?我刚才可看见了啊,伊伊请的dj可是steven。”“steven?那个写出『无人问我』的stev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