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够了啊。”沈双揪着枕边的大熊,声音却不见恼。“又又啊又又,你知道王珂今天到实验室时有多担心吗,好像季远要被一只大尾巴狼叼走,你居然去了就什么都没干,就灰溜溜地回来了?这还是你吗?”沈双站了起来,她住在三十六楼,底下是一片流动的灯带。更远处,是一条横贯整个魔都的普怀江,她眯起眼睛看了会:“你不懂。”“哪里不懂?”“如果我那时候凑上去,就是健身房里的几十分之一。”“那你也一定是那几十分之一里最好看的。”顾明真是沈双吹,滤镜厚到哪一天即使有头大身子小的et说爱上沈双也不会觉得奇怪。“宁玉怜美么?”沈双突然道。顾明真愣了愣:“美。”那是曾经横扫整个娱乐圈的美,真正的烟视媚行——和又又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饶是顾明真,也没法闭着眼睛吹,又又比宁玉怜还好看。两人是不同种类的美,一个美得风情,一个美得娇憨。“季远是看着宁玉怜的脸长大的。”他妈妈,或者周围那些美貌值过人的女孩们。就像邓健老师说的那样,美貌对他来说,从来不是稀缺资源。残酷的丛林法则,在求偶界同样适用——就像娱乐圈潜在的规则一样:不被看见,意味着死亡。她对上季远那双眼睛时就知道了:他确实不记得她,以他地位,也没必要装不认识。想被看见,那么,就不能做健身房的几十分之一。她需要更特别一点的方式。沈双若有所思。顾明真不明白了:“又又,你现在已经发展得很好,还能在舞台上跳舞,为什么…还一定要去招惹季远呢?”“为什么……”沈双停了会,手在落地窗上画了个大大的心,下一刻,却笑了起来,语气轻佻,“因为不甘心啊。”“行,我不管你,又啊,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等。”沈双ipad滑到微信界面。孟伽一分钟前发了条朋友圈,是在pub的:两杯血腥玛丽,一个剪刀手,和孟伽强行入境的半边脸。配文:[祝翟哥开业愉快。]附了一个酒吧地址。翟?沈双下意识想起当年从北市打飞的过来给季远庆祝生日的浓眉大眼——翟伊的哥哥。忍不住放大酒杯,却在其中一只高脚杯的旁边,发现了一道阴影。放大看,像是她不久前在季远手上见过的星空表。“怎么不说话了?”顾明真问。沈双“啊”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我在看机会。”第22章 夜阑她请的演员来了。如果是翟墨开的pub…“啊真真, 不跟你说了啊,我还有点事。”说着,沈双就挂断顾明真电话, 匆匆起身。褪去家居服,穿上一套便于行动的灰色运动服,沈双就开着迈腾出门了。一路跟着cps导航走, 最后开到了一间热闹的pub前。pub门口人来人往,两个长相英俊的泊车小弟就守在门口,沈双将车停到路边,打开双闪, 透过窗玻璃看着刻有“夜阑”两字的招牌——黑底金边,镶着斑斓的色彩,有种夜场的喧嚣。进进出出都是年轻男女,他们大都衣衫轻薄, 姿态暧昧。沈双的迈腾就隐在路边高大的梧桐树影里。隐隐绰绰的树影, 路边有玉兰花灯, 她就候在车里等。车内极安静,只有anson seabra的《love is gone》在流淌。沈双盯了会门口, 就拿小号刷微博。先搜了“季远”,微博上跳出来一堆同名同姓, 一个个翻过去,都不像对的;倒是有几张曾经在江城一中bbs上见过的侧拍, 少年时的季远穿一身红色58球衣, 在烈日曝晒下的球场上奔跑,碎发轻扬,他恰好对镜头笑——点进去看,却是一个女孩的疯狂臆想, 还有对沈又又的各种咒骂。沈双退出去。又搜“翟墨”,依然跳出来一堆同名同姓,再搜“夜阑”,却有了,顶头就是个蓝v认证,十来万僵尸粉,号很新,寥寥十来条微博——不像沈双大号,光粉就四千多万。沈双将夜阑官v往前翻,翻到第三条,就看到一个喜气洋洋的开业词,@了不少人,她一个个点进去——最后,找出来个叫“胸无点墨”的黄v会员,沈双点进去看,关注列表几十个,粉丝却有将近二三十万,大都是分享生活状态,名车、名表,对一些时事的吐槽,和各种玩乐。沈双一路翻到底,终于在最后,翻到了一张照片,定位是瑞士的一家滑雪场,一个穿红色滑雪服、戴护色镜的少年站在一片白银般的雪地里,怀抱着滑雪板,对镜头咧嘴笑。巨大的护色镜遮去大半张脸,只隐约露出下颔。沈双对着下颔线辨认了会,并不能确定对方就是七年前那个打着飞的来给季远过生日的大男孩。她并不焦虑,而是安安静静坐车里,对着“胸无点墨”的关注列表往下翻,最后叫“伊人之远”的,不过大约是不常用微博,发的状态也并不多,沈双不一会就翻到了底——七年前,伊人之远发了第一条微博:一张来自宾夕法尼亚文理学院人类学的录取通知单,一捧鲜花,以及一行字:[一座城市,一座学校,一个人。祝:我人生中唯一坚持下来的梦想。]宾夕法尼亚啊…一个学校呢。沈双正想着,pub门口就出现了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大都衣着光鲜,远远看去,就有不同。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季远。他穿得并不如何抢眼——相比起左边穿着白底绿花衬衫的翟墨,右边一袭红色连衣裙的翟伊,一件银色亮片小西装的孟伽,他的黑衬衫、黑西裤,简单单调过了份。可即使这样,人群里依然一眼就看得到他。修长挺拔的个子,黑衬衫解开两颗,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胸口冷白的皮肤,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给人一种微醺式的懒洋洋。路边陆陆续续有豪车驶过来。孟伽、翟伊、翟墨……最后,只剩下季远。夜风吹动他的碎发,露出整个额头,沈双注意到,他姿态悠闲疏懒,似乎并不如何着急,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普怀江。江上的汽渡在夜色里,像一只只来自异世界的怪兽。沈双收回视线,一踩油门,经过季远。在汽车和他擦肩而过时,恍惚间似乎隔着薄膜和那双漆黑的眼睛对视——下一刻,沈双打开天窗,车载电台里《love is gone》猛地爆出来。季远在后视镜里飞速远离,沈双感觉到心情很畅快。顾明真的电话重新打过来,沈双看了眼,接通:“怎么?”她带上耳机。“又又,”顾明真很直接,“我还是觉得你不妥,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花下巨大的时间成本、精力成本后……季远还是不喜欢你,你该怎么办?”“恩。”沈双笑,风呼呼灌进车里,她笑,“所以?”“所以,咱还是放弃吧,又又。”顾明真的声音里带着担忧。“真真,现在让我放弃……”沈双的声音混在风里,听起来不大真切,“还不如将车开进普怀江里。”顾明真没听清楚:“什、什么?”“啊,没什么。”沈双一脚油门踩到底,“好啦,别操心我了,还不如操心操心什么时候把班长睡了,免得继续拖。”“啪”,顾明真将电话挂了。沈双笑着揭下耳机,回了家。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时,她那回老家的助理肖楠已经回来了,正窝在她的小厨房里给她做草食。“早啊,小楠。”沈双趿拉着拖鞋进卫生间洗漱,等洗漱完出来,肖楠已经将早餐端到了桌上。白煮鸡胸肉,生菜叶,三颗圣女果,和一杯猕猴桃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