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少年英才,一族之长,又不是魔尊那类只知道杀人的类型,脑子总还是够的。整个过程,两人可以说是详谈甚欢。甚至,隐隐还有些默契,往往这边说一句,另一人就能反应下一句,不用过多的解释。商谈结束,温瑜送凌朗原离开。门开了,他却并没有立刻走人,而是看了过来,眸光冷淡,嘴唇微抿,问道:“你到底是温瑾,还是温瑜?”这话,便是在问是男人还是女人。温瑜的回答,是一个笑脸。用着温瑾的脸,却是属于温瑜的骄纵和肆然的笑。“你越矩了。”鞭风响起,手臂一痛,凌朗原被推出房门。耳边,只留下那人冷淡的一句话。隔着门板,她的话又变得高傲,是属于温瑜的骄纵。“不许你这样对我说话。滚。”凌朗原站在原地,从远处看,他似乎是因为屈辱而怔愣,可只有他知道,他不动,是因为要克制那汹涌而来的,想要臣服的欲|望。“蓝狼,你怎么了?”耳边传来温柔的关怀,凌朗原转头,青蓝色瞳孔印出那人漂亮担心的脸。沐颜眉头紧锁,如西子捧心,一双美眸含着担忧,看着他手臂上那道红色鞭痕,咬了咬唇:“温小姐,她打你了?”“虽然你是鲛人,但她也不该如此作践你,我去跟温城主说。”她眼中染上薄怒,作势就要推门,可刚伸手,就被鲛人抓住。青蓝色的眸子温柔安静地看着她,像是最温和可欺的动物,慢慢地摇了摇头。“可是——”沐颜还要再说,但看到鲛人眼中的坚定,便应了:“好吧。”“但你要跟我回去,让我跟你上药。”“这次,我不接受拒绝。”沐颜顺势拉住鲛人的手,眼睛定定地看过去,像是要望进他的眼眸中。温柔声音中带着强硬,像是命令:“你要听我的话。”若是以前,这样的话,会让凌朗原的身心和渴望,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可现在,这话相比于温瑜曾说过的,只能算是毛毛雨,虽还有反应和渴求,却很微弱。但他的唇,仍因为刚刚那惩罚,而泛着红润和热气。看过去时,与那张禁欲冷淡的脸搭着,是想要让人揉捏和摧残的颜色。沐颜只看了一眼,她面色平静,但拉着凌朗原的手,却紧了些,心跳莫名快了些:“跟我走。”她不需他的回应,强硬拉着他,向院外走去。前方白衣蹁跹,如朵朵展开的白莲,她的背影,被迎面的日光笼罩,泛上一层莹润的光,像是幻境仙子。可凌朗原毫无所动。他在此时,终于确认了,在温瑜的那句“滚”之后,她还说了别的。那并不是他的幻听。她说——“不用谢”。作者有话说:*你的一切,将会被一个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夺走。是权利的游戏里面对瑟曦的预言。昨天红包已发,今天评论区前五十继续红包掉落!第56章金色项链握在手中, 属于向日葵的花环弧度圆润,打磨制作得很是精细。岑楼隐遁身形,循着徐恒一的气味而去。却是向着怀玉城众人所在院落。既然问题是出在项链上, 那就去问送这项链的人。尤其是, 根据温瑜所说,这样的项链,不是徐恒一这样一个刚刚离开怀玉城不久、身无长物的人,能买得起的。岑楼最先想的, 本来是杀他再搜魂。可想到少女鲜活的面容,想到那不再杀生的誓言, 明明该是算不得什么的,却将这法子, 立刻排除在外。至于沐颜所说的,温瑜兄妹想要他的命。岑楼想得很简单, 命可以给,但不能给,他得留着这条命,才能更长久地陪着温瑜。而要他的命, 无非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过去的杀孽。至少温瑾是个明事理的城主,等他们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样的人,自然不会再想要他的命了。而沐颜,此前岑楼是对她有些别样心思的,毕竟, 那是他离开魔宗后, 见过的那样纯挚善良的女子, 仅仅清纯一笑,就叫人移不开眼睛。可对温瑜死亡的误会,骤然失去的痛苦,让他彻底认清了对两人的情感。如蚍蜉对巨轮,不可同日而语。他对于沐颜的那点微末情愫,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他,只当沐颜是个心地善良的朋友。只是这个朋友,对温瑜有所误会。而温瑜,对这个朋友,也恰巧有误会而已。可,此刻的岑楼,经历了温瑜的“死而复生”,将一切都看得分外得乐观。只是误会而已,一旦她们彼此发现对方有多么好,大家就都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他这样想着,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对于魔来说,痴缠妄想的乐观,是他的负面,岑楼并没有意识到,他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他这样想着,脸上甚至带着畅想的笑意。那笑意,在看到徐恒一时,凝滞了。徐恒一并不是一个人,红衣活力的少女站在他的身侧,正伸手轻抚鹫鸟的黑羽,帮它将羽翅上的乱枝摘走。她偏过头,与徐恒一对视而笑,熟稔又亲切。“这样就不痛了。”少女眼眸弯成月牙,手指微扣,轻轻挠着鹫鸟的下巴。御兽宗以御兽闻名,鹫鸟是御兽宗中最常见的工具,传信送物,守卫攻击,打杂陪练,可以说是十项全能。但他们本身,并不是那么友好的生物。丑陋的面容,也让他们为多数修士所不喜。可现在,漆黑硕大的鹫鸟舒服地抬起下巴,甚至弯头,蹭了蹭少女的手指。“舒服吧。”四月嘻嘻笑着,顺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个红桑果,喂给了鹫鸟。鹫鸟坚|硬的喙小心地咬住了红桑果的边,偏着头将那小巧的果子叼住,缓慢而轻柔,生怕咬到了少女的手一样。“徐大哥,你看,”她偏头看向徐恒一:“我就说,它很乖的。”徐恒一笑笑,揉了揉四月的头:“你一向能将它们照顾得很好。”“爹爹喜欢,我也喜欢!”四月声音清脆。远处,又一只鹫鸟展翅而落,黑色的鸟喙上一抹浅浅的罗红,它为少女叼来了花。四月侧过头,鹫鸟便叼着,为她插在发上,有些歪,连头发都弄得有些松散,可四月仍旧笑了起来。她抚着鹫鸟的羽毛:“若是我能在御兽宗多待些日子就好了。”那样的动作和温柔,让岑楼心中微微一滞。莫名的,他想起四月也曾经那样抱着他,为他梳毛,喂食,和他一起守在码头旁,狼狈为奸地等着偷老鱼头钓上来的小黄鱼。而其实,老鱼头早就看到他们,是故意将小黄鱼放在那里,让他们偷的。因着这,四月的父亲乌伯,常常请老鱼头喝酒。两个不知年岁的人,喝得满脸通红,又会互相搭肩搭背,唱着不知哪里的民调,像是纤夫拉纤的歌那般恢弘健壮,可配上那跌跌撞撞的步伐,又让看着的人,觉出了些许凄凉。除了四月,还有林大娘和陶家夫妇,他们给他做了衣服。还有守城的护卫,那是个新兵蛋子,炯炯有神的眼略显青涩,每每看到它,都会扔点吃食过来。有时候是一块馒头,有时是一块肉,或者是一块糖,还有扔来一块灵石的时候,它听到他问带他的老兵——“它怎么不吃?它喜欢吃什么呢?”下一次,他甚至扔过来了一根骨头。岑楼从来没有理过他,可在那短暂的时间中,每天却总是会抽空去城墙边溜溜。而现在,又莫名地想起。想起他们,想起怀玉,想起面铺的大娘,她眼神不好,有几次泼水,差点泼到他的身上。可兽的本能,却不是发怒。或许是他的注视太过入神,四月转头看了过来,她似是有些纳闷,却并没有害怕,甚至还行了个礼,很有规矩地问道:“魔尊可是要来找城主?他在东边的那个房子里。”岑楼的眼,泛着黑,先是落在了徐恒一的身上。徐恒一面露警觉和敌意,浑身绷紧的异样,让四月诧异地回望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岑楼熄了来此的心。少女眼神是那般的清澈,他不想她被脏污的血所污染。这是属于银焰的心声。“是,”他沉声应道:“我走错路了。”“往那边就对了。”四月笑着与他指了路,她仍旧礼貌,像是在守着怀玉城对外的基本礼仪,但岑楼知道,此刻在她的眼中,自己恐怕还比不上那几只鹫鸟。“好。”他转身离去。可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视线落在了四月身上,问道:“你什么灵兽都喜欢吗?都会对它们同样对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