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双眸微微放大,里面映满了少女的模样。那是……温瑜。柳眉纤细,双瞳盈盈,一点细小红痣,坠在少女的眉尾。她的头发如海藻般蓬松卷曲,披散在肩上、身后、脚踝。如过往的秀萝裙装不同,她身上穿着的,是男人的黑色袍服。金纹萦绕袍角,衣服格外的宽大,少女整个人像是被裹在里面,却越发显得身形柔|软,柳腰纤细。是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极致的冷硬,与极致的柔|软。她眉眼间那骄纵被冲散,像是不知人间世事,不小心坠入凡世的精灵,透出柔|软的懵懂。一束日光,打在她周身,像是镀上一层金色光晕。那样的美好,那样的脆弱。岑楼满腹满腔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他看着她,想动,却不敢动,想说,却不敢说。只是看着。少女似有不满,秀气的鼻子微皱,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你还弄坏了我的书。”“我还没有看完。”岑楼仍怔着。他几乎是有些贪婪地看过来,像是担心,少看一下,就损失掉了。少年的脸,已变得成熟。那股稚气和幼气不再,可此刻的神态样子,又有些像以前。在岑楼的眼中,少女见他不说话,下巴微抬,很是不满。她像是生气,又像是赌气,迈步进来。向他走了过来。与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来到他的面前。岑楼看着她,神色几乎是纵容和痴迷,这幅模样若是叫旁人看见,只怕会让人觉得,他人傻了。哪怕只是幻觉,哪怕只是臆想,他也想要多看一看她。岑楼很清楚,本命守护都消失,温瑜不可能活着。正因为知道,才绝望,才沉迷。才哪怕不知道这幻境来处,也要饮鸩止渴。“喂!你人傻了?”少女劈手夺下那本游记:“把我的书还我!”岑楼手下意识地收紧,可手上却是一松。他怔然抬眸,少女手中正拿着那本游记,见他终于有反应,神情有些小得意,还将游记冲他摇了摇。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属于噬冉兽的吞噬力量探出,在少女周围打了个转,又退了回来。岑楼不可置信:“温瑜,你还活着?”“当然。”少女白了他一眼,想板起脸,可很快又没憋住笑道:“你想我死?”“不……不……”他嗓子沙哑,再也控制不住,就着这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微微前靠,抱住了眼前的少女。是温热的身体,带着浅浅清透的药香。还有属于活人的呼吸。“太好了……你没有死……你没有死……”岑楼喃喃出声,他用的力道是那样大,手臂绷紧全都是力量,可抱过去却极其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品和轻柔的羽毛。他抱着她,虔诚地埋首。温瑜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颤|抖。“你知道吗?”他喃喃道:“刚刚 ,我求遍所有神佛。”“只要你能回来,我永不再杀生。”“只要你能回来……”天不怕地不怕,最是随心所欲的魔尊,竟然也会有恐惧。竟然也会求神拜佛,做这些以前的他,会觉得可笑的事情。修真者,妄想成神,却从不信神。因为,他们知道,修者的冷酷,便越发清楚,神的冷酷。系统攥着小手绢,又擦了擦眼睛:【岑楼还是很好的,宿主,你能不能不要虐他了?】温瑜很无语:【巫毒娃娃又不是我搞废的。】【而且,这是任务世界,没有必要投入感情。】虽是这样说着,温瑜的手僵了僵,还是抬起来,搭在了身前男人的头发上。“别担心。”“我没事。”近处的墙边,面覆黑铁面具的男人站在那里,漆黑的瞳孔穿过破碎的房子,落到了相拥的男人和少女身上。他看着少女的手,落在了男人的头发上。很是轻柔的安抚。面具微动,那一瞬间的震颤,像是面具之下,他轻轻笑了一下。房屋内,温瑜似有所觉。她抬眸向屋外看去,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上白下青的墙面,一支树枝探了出来。微风吹过,树叶微微晃了晃。有一片轻轻,落了下来。*对于岑楼来说,这个几乎有些温暖的怀抱,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感到头被拍了下,紧跟着,柔|软的小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却是将他向外推去:“行了,别抱了。”“若是叫哥哥看见,我会杀了你。”岑楼几乎想应一句“只要你开心,死在你手里,我也甘愿。”可这样的话,太过肉麻,岑楼说不出口,话在舌尖滚了滚,便重又咽了回去。他嗅到极近的少女身上的药香气,当即红了脸。想松手,却又舍不得。但松不松手,却不是他能决定的。少女推开了他。哪怕遭受本命印记的反噬,只有练气修为的少女,也是推不开他的。但她想推开他。岑楼便让她推开。她的右手抵在他的额头,岑楼只一抬眼,就能看到少女手腕之上,原本留有本命印记的位置,留有一团烧灼的焦黑。“你没事吧?”他忙问道:“我的本命印记,刚刚碎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岑楼伸手,想去拉她的手腕,想仔细看看,可少女却躲了过去。她跩了他一脚:“你在胡说什么?”“我能有什么事。”“至于你的那本命印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这样了。”“好丑。”少女本是踹不动他的。可岑楼看少女生气的模样,便顺势往后一倒,直接坐到了地上,一脸懵的样子。“哈哈哈!”少女笑了起来,显然是被取悦了。她大人有大量的模样:“抱我的事,就不与你计较了。”岑楼却是记得,她任他抱着,安抚地说的那一句“别担心,我没事。”少女的心,是柔|软的。他傻傻笑了,很快又归于严肃。“你最近,可是接触过什么不同寻常的物件?”温瑜眼眸微漾,不回答,反而是看他:“岑楼,你是在审问我吗?”“不,我只是——”“哈哈,”少女俏皮眨眼:“看你刚刚为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很开心。”“这次,就放过你了。”“至于不同寻常的物件,也没什么啊,倒是我哥送了我一条项链,说是以前怀玉城的护卫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