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顾东树所说那样——仅有残响,也是绝唱。这是他们向死而生的信仰。季沉嫣抵达了a11房间的最里面,也是隧道的最深处。紧闭的机械闸门,宛若一张深渊巨口,踏进去的同时也会被吞没。她停下驻足,手覆上了冰冷的铁块。真相会在这扇门后面吗?之前是桑旭光千方百计想她来这里,如今却是季沉嫣自己想要去确认。越是靠近这个地方,便越是觉得有细密的、重叠的、呢喃声,好似不可名状的恐惧,在不停的呼喊着她一般。好冷啊。但,再试一次。季沉嫣想起桑旭光最后的话,也许顾东树早就抵达了隧道最深的地方,就在这扇门后面。季沉嫣没有再犹豫,敲响了那扇门:“顾东树,你在吗?”机械闸门缓缓打开,一瞬间喷出了许多白气,将视线模糊。白烟弥漫,遮掩了视线。季沉嫣和季盼都猛咳了起来。季盼更是觉得想哭,她平白受了这些折磨,还得继续陪着季沉嫣深入险境。可她哪敢留下啊。现在这种地方,随时都会丧命。季沉嫣也觉得古怪,这间房莫名其妙的开了,顾东树人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季盼说着丧气话:“不然我们不进去了吧,我们可是向导,向导保护协会但凡知道我们在机械区,不会放任我们不管的,一定会派人进来救援。”季沉嫣回头:“你不去也可以留在这里,我要进去。”季盼正要反驳。她余光瞥到门口的东西,一瞬间被掐住了喉咙,瞪直了双眼,竟害怕的跌倒在地。季沉嫣正想要将她扶起,却瞧见她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像是受到了什么异常的惊吓。而季沉嫣全然不知:“你怎么了?”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季沉嫣的身后,只听季盼惊恐大喊——“你、你后面——!”“啊啊啊啊!!!”第19章 繁衍季9得到夏娃之卵。畸变种在杀畸变种。季盼牙齿上下打架, 发出骨头碰撞时的‘咔咔声’,她有生以来头一回看到这类场面。那是两只怪物。它们互相绞缠、撕咬、你死我活。其中一只突然发威,饱满的肥肉皮肤下, 忽而裂开一张张口器,丑陋得如肥硕的毛虫。然而另外一只畸变种实在太厉害,死咬住了它的后颈, 猛地撕扯下来一大块肉,仿佛尝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 沉溺在血腥和屠戮之中。它仰头长啸一声,彻底处于劣势。浓液飞溅, 落了一地。季盼瞳孔颤动, 绿色的液体便如油漆一般,将门口‘刷’满了诡异的色彩。太近了。如若不是她们尚未进入里面,浓液便会喷溅到她们的身上。“呜呜呜……”季盼的嗓子里塞满了哭音。她为什么必须要遭遇这些?季沉嫣全程没有回头, 可光是看季盼的反应, 实打实的恐惧便传达给了她。寒流刺激着皮肤,泛起了鸡皮疙瘩。季沉嫣如电影的慢镜头一般, 一格格, 一点点, 缓慢而僵硬的转过身。在看到里面的狼藉时,季沉嫣还是受到了冲击。宛若虫穴。那些肥硕的虫子尸体满地都是, 角落里有一个拱起的土包, 它们大约是从地底钻到房间来的。它钻地的习性, 和之前在外面遇到的普遍种完全相同。一个地区的感染,会跟源头有着某种关联。季沉嫣以此判断, 这只巨型蠕虫, 便是造成05号工厂被军方锁定的‘感染源’。解决了它, 就能解决军方锁定05号工厂的问题!可算找到症结了!在缠斗的过程中,另一只畸变种完全从阴暗处被甩出半米,外面的火光映入进去,让季沉嫣看到了它的特征。季沉嫣愣在原地,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应……鳞?”这一刻,桑旭光的话,如小虫般钻到了季沉嫣的脑海当中——‘为什么要抵抗?’‘其他畸变种或许应该害怕,但那只畸变种,可是融合了刚才那群飞虫的基因啊!’‘一定是还没有完全变成成熟体,哦该死,它再多吞一点就好了。’一句又一句,鬼影一般纠缠着她。季盼听到季沉嫣叫出了一个人名,眼前发黑的问:“你认识它?”季沉嫣没有说话,只得回以粗重的呼吸声。季盼发颤的追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桑旭光最后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说你记忆混乱?”她明白自己不该在不恰当的时机问出来,只是思绪混乱,好似不说点什么,就会太过沉溺在恐惧心之中。季沉嫣的注意力仍旧分散。咚咚咚。剧烈的心脏跳动声。房间最深的地方,被畸变种遮蔽,但在两只畸变种扭动撕咬的罅隙之间,季沉嫣还是看到了最里面的东西——卵。一个小型蜂巢模型,全部浸透在了透明液体当中,那是一个巨大的溶液水箱,足足占据了大半个房间。而在最里面,众星捧月般,则是一颗淡粉色的卵。在看到的第一眼,季沉嫣便失神了。仿佛那东西有什么魔性,在强烈掠夺着她所有的注意力。季盼快哭出声:“好歹出一出声音啊,你之前见过畸变种和畸变种互咬吗?这只畸变种是不是太奇怪了?”应鳞的确特殊。虫群,基因,食物,不抵抗,夏娃之卵。季沉嫣的浑身发冷,好似被四面八方的水压来回碾着,直至内脏出血。季沉嫣用手捏紧了心口的衣服,发现薄薄的皮肤下,当真有什么东西在鼓起了一个包,又快速回落下去。并不是心跳声。这一刻,排山倒海般的惊悚。不……动起来!必须要分散注意力,才能从那种恐惧当中脱离。季盼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呼道:“阿嫣,你看那边!”季沉嫣强迫着自己,顺着望过去,竟发现昏迷的顾东树。房间极长,目估约有十米。墙壁两边塞满了大型机械,各类的总控屏幕。那些东西散发着暗光,像是躲藏在黑夜里,无数怪物的猩红的眼睛一般。叫人胆寒。暗光打在顾东树的身上,他的皮肤也别染成了五彩斑斓的色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原来不是顾东树没来找我们,而是他进入房间后就遭到了袭击。”季沉嫣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们……必须唤醒顾东树。”季盼急了:“我们只是向导啊!”肉总有吃完的时候。那只叫应鳞的畸变种,迟早会把目标放在她们身上。该逃!该逃!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