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清烟听伺候她的丫鬟说,她大表哥的婚礼十分隆重,给足了妻子脸面,谁都得称一句大表哥是真疼夫人。丫鬟还告诉她,她大表哥的夫人没死,给找回来了,这回是重补婚礼。扯了闲话后丫鬟就被叫去做活了。沈清烟有些许惆怅,原来是她看错了大表哥,大表哥对他的夫人当真情深,比顾明渊好太多了,她想大表嫂一定很幸福,至少要比她幸福。雪茗搁边上瞧她惆怅,这十来日她都跟顾明渊较劲,不愿见他,总这么着不是事儿。“郡主,您埋怨小公爷就跟奴婢说出来,好歹奴婢给您出主意,老这么犟着,您委屈,小公爷也吃苦头。”这都晾了顾明渊有小半月了。沈清烟把沉默有片刻,轻喃道,“……他跟刘二姑娘订亲那么久,我一直被瞒着呆在那个宅院里,老夫人还来抓我,他说没把我当外室,可他对我那样,我和外室有什么区别,我又没本事,只是好看些,他大约没多喜欢我,只是觉着我好看一点,只想占我便宜,若没有圣人赐婚,他也不会娶我了。”雪茗抠了抠手指,这种事他们自个儿说开就得了,哪用得着弯弯绕绕。可沈清烟本就是个爱多想的性子,顾明渊又是个不爱说话的,这两人到一块不就一个哭闹,一个不理吗?雪茗想出了个招儿,“您上元节那天若要去见蕊婕妤侄子,奴婢转头跟小公爷说去,小公爷准是要追着来找您的。”沈清烟一惊,“你又想告密!我不要你了!”雪茗急道,“到时候您逼一逼小公爷,他被逼急了总要说清楚。”沈清烟又有点犹豫,要让他知道自己跟别的男人私下见面,他指定又是暴怒,饶不了她,她哪里有能耐逼他。雪茗提醒她,“您现下是郡主了。”沈清烟犹如醍醐灌顶,可不是!她都是郡主了,他总不能把她吃了,她就是要逼他,到时候跟人家公子见面,他若是很生气,那她也生气,她要说法的,他不给她满意的回答,她就当着他的面跟那公子手牵着手走,气死他!上元节前一日晚,顾明渊又来了郡主府,照样吃了闭门羹,但这次雪茗出来与他透露了沈清烟要在上元节这日去见蕊婕妤的侄子。雪茗只看他立在深巷内,一身寒气袭身,眉间凶戾乍现,最后露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笑,转身走了。这跟预想的不太一样,但以顾明渊的性子,上元节这天是一定会盯着沈清烟的,雪茗便放心的回去跟沈清烟说了。上元节这日,沈清烟特意叫雪茗给自己打扮好,整装待发。沈清烟跟那位公子约在诚悦楼,和金玉阁就隔着一条街,等见完那公子,不定还能去金玉阁挑些首饰。沈清烟既兴奋又忐忑的上到诚悦楼,自有婢女来迎她上二楼,沈清烟头次见陌生公子,是有些紧张的,但紧张过后,还是令雪茗去敲门。那门开了一扇,沈清烟踏进门里,这房内陈设素雅,还有扇山水屏风隔挡,沈清烟绕过屏风,来时的喜悦倏然变成错愕与慌张,她竟在这里遇到了荀琮!荀琮难得手脚无促,眼看她又转开,正要开口说话,那房门砰的打开,顾明渊跨步走了进来。作者有话说:本来以为大家能看明白,但发现好多人好像不太喜欢看大姐姐的剧情,但大姐姐代表的不是大姐姐,就你们懂。这篇文近尾声了,应该有小伙伴看得出来,但是尾声要铺垫高潮,所以不可能那么迅速,大家见谅哈第一百四十七章顾明渊突然冲进来, 屋内两人先是一愣,沈清烟先撇开脸。顾明渊反手合上门,望着房内两人, 神色半冷不热的, 拣一个凳子坐下,像是在看戏。这房内有荀琮跟他, 偏没有蕊婕妤侄子, 沈清烟也不想呆了,想出房门离开。可荀琮乍然道,“你不是来见我的?就没话要跟我说吗?”沈清烟眼斜他, 他直直的看着她,在等她回话, 她就很没好气道, “我又不是来见你的, 我来见的……”她又往顾明渊那儿瞅过, 他都喝上茶了, 淡定闲然, 若是他爱笑,估计都要笑死她了。她到底泄气道, “我见的是蕊婕妤的侄子,又不是你。”“我就是蕊婕妤的侄子, ”荀琮接她话精神奕奕道。沈清烟半张着口,一时说不出话。荀琮旁若无人道,“那些信也都是我写给你的,你不是给我回信了?”他还看着她耳朵上带的紫玉耳铛, “这也是我送你的, 你戴着它来见我, 别说你对我没意思。”沈清烟半晌说不出话,那蕊婕妤竟是荀琮的姑母,她是记得荀琮有个姑母在宫里做娘娘,可也不知道是哪个娘娘,蕊婕妤邀她谈心,她根本没往荀琮头上想,这毕竟宫里的娘娘都有娘家人,哪个娘娘没侄子,那公子每回给她递信,都是夸赞她的话,以前她只当是个温柔清雅的公子,这下一想到之前的信都是荀琮给的,她整个儿都僵住了,荀琮这种人竟然给她写酸诗,她顿时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梗,至于她戴着这副紫玉耳铛,那也是想气顾明渊的,她可对他没想法。他这么凶,从前还喜欢欺她,傻子才对他有意思呢。她正欲回嘴,可眼眸瞥了瞥顾明渊,他不喝茶了,眼森冷的睨着她,确切的说,是在睨她耳朵上的耳铛。他这表情有些瘆人。沈清烟猜是气着了,她原是来逼迫他的,这样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沈清烟忸怩了几下,就近坐到椅子上,手绞着帕子,像要说话但又羞于说出口。荀琮心跳如鼓,也不由手心起汗,再一转头跟顾明渊对上,顾明渊冷视着他,他开口道,“下官跟郡主有话说,可否请顾大人离开这里?”顾明渊眯了眯眼,“不能。”荀琮顿时沉住脸,“您非要听?”顾明渊道,“什么叫非要听?她是我未过门的夫人,她跟你在这间房里,我不放心。”荀琮尚未回声,沈清烟却被这话刺着,“我跟他在这间房里怎么了?我们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说话干嘛这么难听?”她觉着自己这样太没气势了,又加一句道,“我又没想是你未过门的夫人,你不乐意娶我,就不能去跟圣人说吗?人刘二姑娘还等着你娶她呢!”顾明渊脸发寒。每回她反驳他几句,他就这样给她脸色看,要她服软,一直都委屈巴巴的,不管她错没错。沈清烟低下了头有瞬间没话。荀琮道,“我们出去。”沈清烟细声说好,要跟着他走。顾明渊骤时起身,直朝她走来。荀琮乍然警惕,挡到沈清烟跟前道,“您没听明白?”顾明渊分毫目光没给他,冲沈清烟道,“跟我回去。”“……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沈清烟有点想哭了,跟他回去再给他睡一回,睡完了就像没事发生,他问都不问,解释也懒得解释,她心里想的他也不关心,他就是怕她跑了,不管娶不娶她,他都要把她牢牢抓在手里。荀琮注视着顾明渊,“她现在是郡主,她有自己的府邸,您让她跟您回去不觉得可笑吗?她不愿意您听不懂?她现在就想跟我走!”顾明渊眸光移到他面上,他这几年成长的很迅速,个头窜上来了,身体也越来越结实,像个真正的男人,敢挡在沈清烟面前与他抗衡。荀琮毫不退让,他知道顾明渊这样的人好面子,只要出了这间房,他就不可能会跟着他们。荀琮侧头和沈清烟道,“你出去。”沈清烟湿着眸瞅一眼顾明渊,他瞧着只黑了脸,可能有点气,但还说不上怒,也是,她就是个供他品玩的小玩意儿,小玩意儿被抢了,他气一点也正常的,犯不着?????为这点破事发怒,损了他的体面。沈清烟又看了看荀琮,他手都攥紧了,瞧架势只差跟顾明渊打一架,顾明渊要脸的,断不会跟他真打起来,她想走估计容易的很。沈清烟揪紧帕子,往屏风边走,过了屏风就可以出去,顾明渊也不会来抓她,但她来的目的也没实现,她想逼顾明渊,可她在顾明渊的心里没那么重要,她怎么逼在他看来都是小打小闹,不上心就是不上心。沈清烟失落的要越过屏风。“你想听我说什么?”沈清烟身体一僵,包着泪侧过身,他在问她话,她微抬着脸看他,他很平静,眼中凝着化解不开的郁色,她就站在屏风边,忽然脱了劲,觉着太累人,她没出息,有些后悔今日来见荀琮,再做这些蠢事了。“她不想听您说什么,您若有自知之明,就不该一再纠缠,”荀琮替她答话道。沈清烟觉着荀琮这话至少有一半说到她心坎儿上了,顾明渊自来受人崇敬,荀琮还听过他的课,被荀琮这么一说,他若是气急了,约莫真有可能不纠缠她了,再去找圣人退婚,确实如她的意,可她开心不起来,她想要的不是退婚,她提起裙摆,旋身要跑。顾明渊一伸手将她的手腕握住,她没跑掉,人也软弱起来,面带着一点乞求,怕他真会说出退婚的话。荀琮眼见顾明渊抓住沈清烟,再无法克制,正欲挥拳头过来。。可顾明渊甚至不看他,反手把窗户给关上了。沈清烟和荀琮愣了愣,荀琮反应过来后,仍想握拳揍他。顾明渊凝视着沈清烟的双眸,抿笑一声,道,“我没想过娶别人,从前不过是权宜之策,我想你会明白,但我忘了你没想明白过事情。”沈清烟心里浸着热,眼泪慢慢流出来,微缩着肩,极小声道,“……你都是骗人的。”“我想娶的一直是你,”顾明渊扬起唇角,面上是她一眼倾心的温柔。沈清烟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冲动,猛地扑到他身上,呜着声大哭道,“我想嫁的也一直是你!”“呜呜呜,你给刘二姑娘叫景略,我都没叫过,我好难受,你都不哄我……”“你老是不理我,我想你理理我,呜……你好气人的,你总让我伤心!”她把脸埋到顾明渊颈窝里,哭的直打颤。顾明渊摸着她的脑袋,弯腰抱她起来,她立刻双手抱住他的脖颈,哽咽着叫他,“表兄、表兄、顾明渊、景略……”顾明渊默了良久,轻嗯一声,再抱着她一起出去。直到出去,他们都没有再留半分眼神给屋里的第三人,他们也没看到荀琮还高高举着拳头,那拳头看起来太可笑了,可也没人看一眼,他放下了拳头,缓慢的走到门口,看着沈清烟缩在顾明渊怀里,通红着脸,留着泪依靠他,一如当年她落水时,被顾明渊救上岸,顾明渊抱着她一路回去,那时顾明渊尚且怕被人发现他们龌龊的关系,如今已非当年,他们有婚约,顾明渊可以名正言顺的抱她,没有谁敢闲言碎语,传出去更是佳话。只有他在奢求,他像个跳梁小丑,不甘心也不情愿,可这又能如何,沈清烟心甘情愿的想嫁给顾明渊,沈清烟喜欢的是顾明渊,沈清烟最终被顾明渊得手了。是不是在一开始,他对沈清烟不那么凶狠,给她一点温和,那个能与她有未来的人就是他了,又或者那次落水时,他没有想逼着她求自己,是他跳下水救她上岸,他就能完完全全的拥有她。是他把沈清烟推给了顾明渊,是他的错。他再也弥补不了了。——上元节这日有人看见明安郡主被英国公府的小公爷抱上了马车,小公爷还一路护着明安郡主回了郡主府,当真是羡煞他人。自这日起,顾明渊时常在夜晚时进郡主府,每每卧房中都会传来沈清烟清脆的笑声,以及她娇娇的黏人像。沈清烟还喜欢在雪茗面前景略景略的叫着。譬如景略最疼她了,给她买了一对更好看的耳铛,再譬如景略昨儿晚好凶,她都说受不了了,还让她哭。听的雪茗羞臊不已,但又拿她没办法,不让她炫耀她就又这里那里的不舒坦。日子这般悠哉悠哉的过到二月二,圣人突感风寒,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