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来到网点的时候，曾言言竟发觉会议室里几乎已经有一半的人都到了，看着她的神情，有好奇，有失望，有期待，有观望……她明白了，比预定的培训时间早半小时来的这些，就是为了看一眼传说中劝阻了千万退保的“那个老师”。
但是这个案例，毕竟是不可复制的。曾言言分享给大家的，是些放诸四海而皆准的通用法则。
“……客户当时的情绪肯定是非常激动的，毕竟被销售人员欺骗这件事本身，比收益多了几百或是少了几百，更令人心中耿耿于怀。大家不妨回想一下自己和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吵架的时候，是不是争论到后面，根本不是为了年夜饭到底在谁家吃这件事，而是你到底是不是重视我……”
即便不带“偶像光环”，这一番话，还是让行员们频频点头，原本在玩手机的几个年轻人甚至轻轻笑了出来，然后把手机一放，抬着头饶有兴致继续听下去。
而就在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她的培训时，曾言言毫不自知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所以大家看，当时的销售人员可以为了中收无所不用其极，那些话术都是自己的灵感突发，如果我们掌握了这个逻辑，怎么劝客户自然也就有了自己最适合的表达方式了……”
曾言言说着说着，突然发现有几个理财经理认真聆听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尴尬，她下意识地在整个会议室里扫了一圈，见到行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仔细一回忆刚才的话，发觉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虽然在场的人几乎没有参与过几年前那些趸交产品的销售，曾言言也不是意指他们，可那句“为了中收无所不用其极”，几乎就是把所有银行的人都骂了进去，最可笑的是，她站在保险公司的立场，原本就是双方合作销售产品，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去评判，甚至是在批评自己的甲方？
好在曾言言的应变能力着实已经被锻炼得不错，这种尴尬的场景下，她立刻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我有个不成文的理论，客户和我们的关系啊，就有点像恋爱的双方，说白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是如果话不好好说，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哪怕心照不宣也不行。比如说花前月下氛围很好了，男生问一句，我能不能牵你的手，女生到底回答能还是不能呢……”
培训终究是在掌声和笑声里结束了，可那根梗在心里的刺，却让曾言言自己好久都觉得难受。她不能以口误来解释这个错误，可能一直以来她都在潜意识里认为，曾经的保险销售就是连哄带骗无所不用其极的吧，无论销售的那方是保险公司还是银行。这令她惭愧，也让她厌恶。但当着合作方的面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确是她的不专业。
沈季英原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想来培训结束没多久，告状就不知告到哪一个层级去了。第二天祁晖稍微敲打了曾言言一下，暗示她有人觉得她恃宠而骄，得意忘形，却并没有怎么批评她，只是语重心长说了一句：“你要知道，很多时候别人对你的要求是，你做得好是应该的，但是你一直好就很没意思，总等着什么时候你犯个错，然后兴高采烈地踩上一脚。”
要想不被踩扁，要么就让自己永远别摔倒，要不然就要把筋骨练得强一些，那么一般人怎么踩，也伤不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