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云上之国,道不尽的广袤与寂寥。风与沙雕塑的戈壁,如同云国所经历的千年历时一般,神秘至极,难与人娓娓诉说。茫茫戈壁中的云都,却如同一枚璀璨星辰镌刻在这大地之上。千年的传承与万万计民夫的劳苦,令云上之国的都城变的巍峨庄重。数代帝王的苦心经营,让城内处处门庭若市,歌舞升平。
云国昌历三十八年。云都西城角落的一处森然大宅前,身披银色甲胄的军士神情凝重地将宅邸重重围护。军士身后的宅门前,设有几案和蒲团,蒲团上端坐着一个衣着朴实的老叟,眉头紧缩,脸上苍老的皱纹不时跳动,如同他的内心,紧张不安。
“少夫人还要多久?”老叟回身问道。
“回王大人的话,少夫人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神色怯怯的丫鬟回答道。
老叟望着天边的夕阳,看暮色下的云城,橘色的余晖遍播在砖瓦之间,可他此时的心境,却在这片余晖中,看到了一片片的血色。
“众将何在!”老叟猛然起身,向身边的将士喝道。
“雪城众将誓死护卫少主!杀!杀!杀!”银甲军士的肃然的呐喊声中,竟掺杂着几分萧瑟,传荡在云都城中。
大宅中,穿过幽静的九曲回廊,一池青荷后,有一雅苑。苑中的竹屋中传出阵阵妇女撕心般的叫声,随后,几声孩子啼哭声让一切尘埃落定。
望着稳婆怀中的婴儿,榻上的夫人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随后毅然的说:“按之前的安排,将孩子送走。我与夫君皆是修炼之人,想必孩子月内不进食应当无虞。希望孩子的命不要像他父亲一般……”
说话间,妇人将襁褓悉心围好,从身边拿起一枚鹅黄色的玉佩,轻系在婴儿颈间。
“去吧,别怪娘心狠。”妇人朝稳婆挥了挥手,凄然的瘫倒在塌上。
稳婆将婴儿从房中抱出,从草丛里拿出了事前备好的木盆,走到府中一处暗渠前,将木盆轻置于上。
“河神娘娘保佑,希望这几日风平浪静,让这苦命的孩子寻得一处好人家,平平静静的度过这一生。”稳婆看着盆中越漂越远的孩子,跪在渠水边,双手合十,不助的祈许着。
宅外老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双唇颤抖不已,口中喃喃自语:“恩公,今夜老朽即便拼上性命,也无法护得府上安全,只得出此下下之策,保你妻儿一时无虞。”
是夜,西城大宅燃起熊熊大火。城中百姓口间相传,宅中老小、府兵、家眷等七百二十一口死于火患,府中夫人不知所踪,百姓皆言此火邪之,必有隐情。
“云国有一山,谓之瑶山。云国有一水,谓之忘川。”忘川河自瑶山起,经千百计湖泊、支流,将云国一分为二。川南川北,地志风土均有不同,而差异,也让这个古老的国度充满着勃勃生机。
川北气候、地势均有不佳,因而地广人稀。而川北之东的怀省,自云国建都以来,更是被一直视为蛮荒之地。直到昌历元年,朝廷行“普天下莫有贫地”之策,于各地择清廉上进的后起之秀担任怀省要员,这才渐渐有所改观。在怀省西南临靠忘川河岸有一县城,名为湟县,县志记载:曾有当世神兵榜第九十七位的隋湟剑出于此地,因而得名“湟县”。据传此剑可分水而之,锋利无比。无数门派相争数载,曾在云国掀起一场不小的风雨。
湟县中有周、何、李、钱四家,为县中大户,县府除官家所管之外,大小事宜都由四家协商做主,故县民称其为县阀。云国尚武,武者能力的高低直接决定家族的势力大小,故而县阀家出身的孩子拥有更多修炼的资源,所以有着“寒门难出人杰”的定论。
何铁山是王家的远方旁亲,在距离县城百里地外的一个名为何家村的地方,开着一间铁匠铺。村子虽与县阀何家是同姓,也有着那么一点点亲故关系,可何家在县中根系错杂,这个小村落也自然无人问津。何铁山的铁匠铺除去每年给朝廷交的税款外,还要精打二十柄长剑送去县阀何家,是为“年供”。
何铁山虽年近五十,但一脸络腮胡子,和常年打铁的挺拔身板,让他看上去只有三十七八。最近铁匠铺的生意欠佳,而今年的年供还没有着落,此时的何铁山却嘴里衔着柳枝,十分惬意地靠在一颗柳树下打着盹,口水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令人无法直视。忽然间,一阵婴儿的啼哭将他惊醒,他定睛一看,眼前溪流中一个木盆卡在了溪中的枝杈边,一个婴儿躺在木盆中,不住的啼哭着。
“我哩个乖乖,咋盆里还有个娃娃!”何铁山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盆扯到怀中,只见婴儿面色红润,他连忙抱起,学着村里妇人模样,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