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婉言推辞,怎奈净元再三恳求,李立不好拂了净元一番好意,思虑片刻,回道:“大师父,姑臧山势险峻,群峰环绕,宛如彩莲,不如命名为红莲寺,不知大师父以为可否?”
“红莲寺”,净元呢喃几声,点头道:“此名甚好,多谢小施主赐名。”
三人话别片刻,李立随即跃上黑乌术,纵马而去,净元瞧着李立渐而远去,转首瞧着了尘说道:“了尘,李施主曾于寺内墙壁题字,你速去将那墙壁妥善留存,不可有所损毁。”
“徒儿这就去办”,了尘应声而去,把李立题字的墙壁卸下,搬至佛堂,好生看护。净元随后又为寺庙竖匾,题字红莲寺,继而于山下招募能工巧匠,修缮寺庙,广收门徒,整个红莲寺顿时焕然一新,引得附近乡民蜂涌登山求佛,红莲寺之名传遍姑臧一带。
光和元年(公元178年),冬十一月,灵帝不顾群臣劝阻,下诏将鸿都文馆设为国术,画孔子及其七十二位弟子像于鸿都文馆正堂内,与太学、东观二馆并立洛阳。
这倒也罢!哪知灵帝随后又是征召鸿都文馆诸生,一一授以官职,或是入朝任职尚书、侍中,或是地方太守、县令,甚至是封侯赐爵,惹得满朝文武皆有不满,唯独宦官一党一反常态,大加支持褒扬。
天下士人闻讯,自是怨忿异常,尤其是太学诸生最为不满,纷纷不齿鸿都文士,羞于其等为伍,加之当时妖异怪象频繁,不时有儒生联名上书朝廷,请灵帝罢免鸿都文士,以安士人之心。
这日,金殿之上,群臣尚未开口奏事,却有侍中乐松当先出列,恭声奏道:“陛下自继位以来,不辞辛劳,勤于国事,如今天下安平,百姓殷实,此等太平盛世,皆是陛下之功;然今宫中各处殿宇年久失修,不足以陛下休憩之用,况且若是宫殿过于简陋,也难以彰显当今盛世,威服四方蛮夷,微臣叩请陛下修建西园,以作闲暇自娱之用。”
“乐大人所言甚是”,乐松话音方落,早有江览、贾护等人齐齐附和,江览奏道:“陛下终日节俭自律,操劳过度,若不好生休养,伤及龙体,不利于汉室江山社稷,更令天下百姓痛心,还请陛下允准。”
“是极,是极”,贾护连连叩请道:“陛下当劳逸结合,保龙体康健,则我大汉才可传承万代,永世昌盛。”
樊陵、曹陵、程阿等人随即奏道:“陛下日日为国事操劳,夜夜为天下忧心,如此英明之主,古今难有,臣等叩请陛下修建西园,将息龙体。”
灵帝心知肚明,几日前就与乐松等人于宫中议定此事,缓缓笑道:“朕既是天子,万民之主,自当尽心为政,造福百姓,哪敢奢华取乐,不过几位爱卿方才所言,皆是忠君爱国良言,朕岂能不恩准!”
“陛下,不可”,灵帝刚要下诏兴建西园,话未出口,早有廷尉陈球出列劝阻,奏道:“近年来,战事频繁,损耗甚巨,百姓困顿,国库空虚,如今交州贼患方平,北疆胡虏暂退,然而隐患尚在,陛下依旧不可松懈,当与民休息,积蓄国力,以备不时之需!若是依照乐松等人之言,修建西园,势必劳民伤财,激起民怨,为世人所痛恨,此举万万不可。”
司隶校尉阳球也是奏道:“陛下,北疆胡人虎视眈眈,地方贼寇屡屡生乱,天下尚且有所动荡,此时绝不可听信奸佞谗言,大兴土木,误国害民,臣叩请陛下以社稷为重,不宜虚耗国力,行此无用之事。”
“陛下,陈廷尉、阳校尉之言,微臣不敢苟同”,太尉张颢立即反驳道:“臣身为太尉,熟知天下兵事,此前各处虽有小股匪寇作乱,却也不足为患!据臣查报,这些匪寇多为蛮族、乱民,地处偏远,不堪一击,皆被庐江太守卢植、交州刺史朱儁等人平定,如今地方州郡清平无事,国中安定,有何隐患!至于北疆胡虏,为祸已久,非一时可定,况且北胡所依仗者,乃是骑兵锐利,而我北疆坚城、军塞密布,将士精猛,上下一心,纵是出击不敌,却也自守有余,亦是无忧!”
“陛下,张太尉之言,句句属实”,乐松忙不迭地附奏道:“而今各地州郡有朱儁、卢植等人镇抚,北疆有丁原、耿临等人威慑,兵精将勇,内外安平,大汉天下稳如泰山,昌盛至极,陛下尽可放心将息龙体,以安天下黎民之心。”
“乐松”,陈球闻言,顿时大怒,瞪着乐松恼喝一声,斥道:“你这奸佞小人,不顾民心众议,多次怂恿陛下修建西园,居心何在?”
“陈球,你倚仗资历,当殿咆哮,出言辱骂朝臣,安敢如此?”乐松如今与诸宦来往密切,互为倚助,加之灵帝亲信鸿都文士,大肆征召封官,鸿都文士业已成势,乐松有此倚仗,再不似当初入朝一般畏缩惧怕,对陈球喝斥,丝毫不让。
江览紧忙声援乐松,奏道:“陛下高坐殿上,陈球竟敢如此喝骂,毫无君臣之礼,我等朝臣受辱就罢,然陛下颜面何存?”
“陈球,你眼中可还有陛下?”贾护紧跟着指责道。
樊陵、程阿等宦官亲信,相视一眼,连忙闭口,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而杨赐、袁逢等朝臣也是默然不语,静立一旁。
惟有阳球、刘郃等寥寥数人,见陈球遭人围攻,不由面露忧色。陈球几番挣扎,终是咬牙奏道:“陛下,乐松出身微蔑,斗筲小人,只因工于书画,擅长言辞,才蒙陛下鸿恩,入选鸿都文馆,然此人不知感念皇恩,尽心为国,反而依凭世戚,附托权豪,屡进谗言,迷惑圣心,此等奸邪小人,万不可留,臣叩请陛下罢免乐松,送交廷尉狱,治其谗言乱政之罪。”
刘郃思来想去,也是奏道:“陛下,乐松、江览等人出自市井,才识短浅,入朝为官之后,又四处勾连皇亲权贵,拉拢宫中内侍,有结党之嫌,不可姑息!”
“陛下,臣等本为布衣,有幸得陛下隆恩,入选鸿都文馆,出仕封官,此恩此德,无以为报,仅有满腔忠心可报答陛下”,久未出言的梁鹄,一见刘郃等人话锋直指殿上鸿都文士,而自己也是出自鸿都文馆,顿时不悦,忙奏道:“陛下不问出身,唯才是举,乃是天下读书人之大幸,不料朝中老臣、世家权贵心生嫉妒,常有非议,臣等见陛下日夜忧心国事,为免给陛下增添烦扰,百般忍让,今日着实忍无可忍,还请陛下为臣等作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