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闻报段颎大军将到,召来李胜、盖登、成炎虎、姜宣四人,李远说道:“如今段颎大军来攻,姑臧城虽高大坚固,然兵力不过万人,其中新卒甚多,情势极为不利。”
“兄长放心,姑臧城四面城墙各有一里,刨去四千新卒及一千败军,尚有五千精锐,足以守城;而愚弟自兄长出兵东进之后,又将姑臧城池修缮加固一番,城中滚石檑木堆积如山,箭矢刀剑充斥府库,且敦煌各处军粮皆已运至,储粮丰足,何惧朝廷大军!”李胜笑道。
盖登想起马五斤、徐石林二人之死,愤恨不已,怒道:“此次定要与段颎见个高下,为我马、徐二位兄弟报仇。”
“成将军,图乌已然叛归段颎,本将恐图乌煽动张掖羌人为祸,你即刻赶往羌人诸部,安抚羌众,此时后方切不可生乱”,李远心忖图乌已然归降段颎,为免成炎虎受图乌影响,充为内应,该将成炎虎调离,亦可安抚羌人部落,不由转首对成炎虎吩咐一声。
成炎虎性格憨厚直爽,见李远军令已下,拱手领命道:“将军放心,成炎虎定不让张掖诸羌生乱。”
李远又对盖登吩咐道:“我军如今势弱,为免敦煌、酒泉等地响应朝廷,你即刻前往敦煌,与令狐振、邓康等人合力安抚敦煌、酒泉二郡,若是有人胆敢响应,即刻诛杀,不必留情。”
盖登本欲为徐、马二人报仇,心中虽有些不情愿,却也拱手道:“将军,此去不知何时再见,只望将军早日击溃朝廷大军,一雪前耻。”
“盖将军放心,本将定要重整旗鼓,再度兴兵东进”,李远对盖登叮嘱道:“李护与我情同手足,不幸战死,然李护尚有幼子李勇,自幼丧母,此次你经过酒泉之时,可前往李护府中,托人将其李勇送往张掖,我夫人自会好生照护。”
“将军真乃仁义之人,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成炎虎等四人见李护战死,李远依旧不忘手足之情,照护其家小,齐齐敬服道。
李远摆手笑道:“此乃我本分之事,诸位不必如此,此次兵凶战危,还望诸位与我同心协力,共拒暴兵,再图大事。”
“敢不应命”,四人大笑几声,慨然应声而去,李远望着四人远去之后,垂首叹息道:“此战若败,李家便是亡于我手,唉!”
正叹息间,忽闻亲卫禀报,有四名黑衣人前来求见,李远心知必是十二死士,当即召来一见。
“冀孝、冀信、冀忠、冀让拜见主公”,黑衣人正是李家十二士之中的李冀孝等四人,待李远应声,连忙站起来,李冀孝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李远,恭声道:“主母令我四人将樊陵押解至此,嘱托主公依照信中之言而行,或可免去祸事。”
“嗯!你等四人先将樊陵好生看押,待我看我书信,再做定夺”,李远打开书信,摆手便让四人退去。
李远阅完书信后,不由呢喃道:“夫人让我向樊陵诉苦,假意投降,诉及段颎有不轨之心,由樊陵转奏朝廷,而凉州与洛阳往返路程遥远,借以拖延时日,究竟为何如此?”
“朝廷国库空虚,段颎十余万大军耗费甚巨,观夫人信中之意,莫非是要我将段颎十万大军拖在姑臧,不出一月,朝廷必然不堪重负,到时段颎军粮告竭,士气尽丧,我便可反败为胜”,李远思虑半晌,舒口气自笑道:“看来该去向樊陵诉苦一番才是!”
李远思定,当即径直奔往樊陵处,一见到樊陵,李远连忙单膝跪地,请罪道:“上使在上,李远绝无谋逆之心,昔日皆是受他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李护已死,才敢将上使接来武威,恭送上使还朝。”
“李太守快快请起,若非李太守保全,本官早已为李护所害,应是本官叩谢李太守夫妇恩情才是”,樊陵上前扶起李远,好声谢道。
李远却是不肯起身,哭丧着脸诉苦道:“在下常听夫人提起上使,言道上使乃是恩怨分明之人,今日李远祸事将近,还请上使为我鸣冤。”
“此事李夫人也曾于我提及,段颎为一己之功,咄咄逼人;董卓骄横残暴,专权陇西;曹破石好色成性,坏人妻女;你不必忧心,待我重归朝廷之后,自会向天子禀明,为你诉明冤屈,还你公道”,樊陵劝慰道。
李远摇头叹息一声,苦声道:“如今段颎大军在手,曹破石等人甘愿与之同流合污,西凉官民皆不敢言明实情,且段颎向来骄横跋扈,于凉州恣意独断,凉州大小官吏不敢有丝毫违背,董卓陇西专权便是段颎指使,长此以往,段颎必生反心,割据自立。”
“上使若是不信,可将武威太守孙俊召来,问明实情”,李远见樊陵面显疑虑,当即召来孙俊,为其作证。
孙俊自是不敢违背李远之意,附和道:“上使在上,李太守之言句句属实,段颎于凉州广植亲信,安插党羽,军政大事多有干涉,尤其是凉州军士,只知段将军军令,不知朝廷诏命,此次李护反叛,亦有不满段颎专断之故,而李太守乃是被胁迫所致,还请上使明察。”
“朝廷虽对凉州有些放任,然段颎竟敢如此肆意妄为,本官定要禀明天子,将段颎收押回京师治罪”,樊陵说完,又是笑问道:“本官纵然有心为李太守申冤,然身在武威,却也难以向陛下奏报此事。”
李远忧声道:“我本要今日送上使离去,怎奈段颎大军围城,誓要置我于死地,只恐上使出城为乱兵所害,还请上使写好奏章,待我派人送至洛阳,以防段颎从中拦截。”
“李太守所言极是,段颎素来有屠夫之名,旦有与之相左者,定然灭人全族,上使只需写好奏章,交由李太守呈报洛阳,方为妥当”,孙俊劝诫道。
樊陵应声道:“既然如此,本官即刻写好奏章,劳烦李太守送往洛阳,澄明实情。”
待樊陵写好奏章,李远感激一番,辞别樊陵,将孙俊送回府中,召来姜宣,吩咐道:“桓楚兄,此次形势危急,我已令樊陵写好奏章,借机拖延些时日;然段颎大军围城,城中仅有你我二人可杀出重围,我还须坐镇姑臧,还需由你将奏章送往太尉郭禧处,切不可暴露身份,就谎称受樊陵、孙俊之托。”
“将军放心,待末将前去走一遭”,姜宣慨然应下,然李远不放心道:“今日入夜之后,我亲率城中所剩千余精骑,送你出城。”
“此事不可,将军乃是姑臧主将,若有闪失,三军将士危矣!”姜宣劝阻道。
李远却是满不在乎,摆手大笑道:“城外敌军,本将视之如猪狗,桓楚数度临危受命,为我解忧,自当相送,不必再劝。”
姜宣还言劝止,见李远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心中虽有些担忧,却也对李远颇为感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