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那是一种很古老的百叶窗了。
当我醒来时,阳光就是越过那样的窗户打在我的后背上。
我在一间办公室的椅子上醒来,温煦的阳光如同一场洗礼,将我的身体包裹着,让我产生了时间停滞的错觉,一切是那么地美好。
这样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在十几年前,五月的麦田,云朵徐行,麦香萦绕,麦浪如同大海的波涛推向天边。我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面,行驶在田间的小道上,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一叶小舟。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和煦,爸爸的后背就像是一个柔软的大床,我紧紧地抱着,闭上眼睛,任由我们这支小舟在麦浪中颠簸。
还没从回忆中出来,房间里进来一个身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他手握一个隔层玻璃杯,里面泡了茶叶,拧开杯盖,喝上一口,再拧上杯盖,坐到我的面前,咳嗽了一声问道:“怎么样,睡得舒服吧?”
假模假式的东西,我并没有搭理他,他破坏了我的意境。对于一个已经失去自我的人,那种感觉是多么地弥足珍贵。
“你叫麦克当对吧?”明知故问的家伙,我压根不想搭理他,他们总会巧妙地扭曲事实。
你们一定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叫麦克当这个奇怪的名字。
虽然解释起来会有点啰嗦,但我不得不给你们解释一下,因为我他娘的每次介绍自己,总要给他们解释一遍我那混账名字的由来与寓意。
据我老妈说,当年生下我后,我老爸非要给我起一个洋气的名字,我们家姓麦,老爸直接给我起了个“麦克”的洋名字。不过这遭到了我爷爷他们的反对,老爸只好妥协,又加了个字——麦克当。
用“麦克当自强”的寓意说服了爷爷他们。
我面前的这位警察显然是久经沙场,并未对我的不理不睬而感到生气。
“还是不愿意说?”他再次拧开杯盖,重复了那个喝茶动作。如果不是这套假模假式的动作,这个警察长得还算威严,但是这套做作的把戏,让我厌恶。
“这样吧,或许你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如果你还不说出你是哪个学校的话,我们只好根据人脸识别系统,找到你的老家,告诉你的父母了!”说完,他得意地喝起茶了。
这招果然管用,那时的我还是比较单纯,竟然信了他的鬼话,全部老实交代了。
我并不是怕我的老爸老妈,而是害怕他们知道后,千里万里地跑过来,像对卑微的小人物一样,点头哈腰,把尊严降到了极点,就是为了能把我留下来读这混账的大学。
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很爱学习,怀着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的心愿,考上了这所混账大学。
老爸老妈更是在家里摆了二十座的宴席,不管远近的亲戚朋友,都喊了个遍。
忘了告诉你们,在我老家那里,考上大学人,就像是古代中了状元一般,光耀门楣。
简直就是个笑话,他们或许还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学校里混吃等死呢。
你绝不能和他们说,你不想念书了,那会要了他们的命,哪怕是在学校睡觉,也要睡完整个学业。
不可思议的是,只要你不是十恶不赦的混蛋,就都能毕业。
不多久,我的辅导员就来了。虽然他只有三十岁,却是个为数不多十分正派的人物,穿着得体,声音厚重,说话不偏不倚,不疾不徐,有条有理,大家风范十足。
这种人,总给人仪式感,虽然正派,却又让人敬而远之。
辅导员办理了一套手续,就把我领走了。
他开车过来的,我坐在副驾驶一声不吭,辅导员就是有这样一种折服人的魅力,我从来不敢在这样的人面前肆意妄为,甚至有些自惭形秽。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手抵着下巴,看着窗外。
“你知不知道,是校长打电话给我的。”他终于说话了。
我假装没听到,他刻意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件事惊动了校长,十之要被开除,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还是没说一句话,因为挺难过的,我竟然要被开除。并不是我舍不得这混账学校,而是当你要离开某个你呆了很久的地方,难免会有些失落,在所难免。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辅导员问道。
我摇摇头,说真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快要死了,辅导员对我很好,不知道帮我摆平了多少我惹的麻烦,可我还是要被开除,他一定对我失望透了。
“如果可以,请不要告诉我爸我妈,我怕他们伤心。”我还是看着窗外,不敢看他。
“你还知道怕他们伤心,那你就不应该去打人!”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干了什么,就被抓到警察局去了。
说来,我一点也不后悔干了这事,我打的那个人,是个十足的混账玩意儿。
我记不得在警察局呆了多少天,就记得那一天,我去学校附近的药店买药,因为我踢足球把我那该死的脚脖子给扭了。
其实我挺他妈讨厌踢足球,一群假模假式的人,凑在一起,以为自己在玩一种十分高尚的游戏。如果,有学姐学妹在看,他们就像兔子打了鸡血一样,活泼得很。你简直不敢相信,这里的人,有多么地假模假式。
真正喜欢足球的人,他们才不会管他妈的有没有人在看。
我就是被这样一群假模假式的人给拉去踢了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