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在陛下手中。”知默不再虚言,将自己的猜测托盘而出。“陛下一直觊觎素衣门的势力,却不肯真的放下身段合作,便虚言诓瞒了娘娘,带着素衣门的至宝外逃。后来眼见娘娘察觉他的阴谋,便下了毒手。”停了一瞬间道“后来娘娘的那些遗物也大半被他收走,做出一副深情模样,其实都是为了暗中查找,防范素衣门的势力反扑。”
“素衣门至宝,流落在外多年,大约早就被破解了吧?”
知默沉思“说来惭愧,我虽然服侍娘娘几年,却从未见过密令。”
“呵,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若不是先门主老眼昏聩,觉得她是个好苗子,又怎么会给她呢?”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声。“好好一个门主的苗子,却被一个男人诓骗得欺师灭祖,什么都不顾,一心向着他,多愚蠢啊!”
屏风后的人走了两步,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你若骗了我,可就要去虿盆里走一遭了呀!”
“知默问心无愧!”
“很好!”那人抚掌而笑,轻声道“既如此,便罢了。日后我会再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知默便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再睁眼时仍旧躺在东苑里自己的那张床上,只见双手双脚都没有被约束过的痕迹,虽还有些昏沉,但并没有受限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恰在这惴惴不安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三声轻响,三更了。
知默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跑出门外去看,月明东方,恰是三更时分。
可分明刚才就已经敲过三更!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没有点亮烛火的屋子,难道这是梦?满肚子疑惑的她迟疑着走进屋里,坐了片刻觉得不对劲,起身赶往茶房。
茶房里守夜的小姑娘们正打瞌睡,忽然见她过来,都吓了一激灵。“姑姑!”
屋里的人虽然打了瞌睡,但都是清醒的,没有人睡得不知时候。“方才我听见有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吓了一跳,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道“方才只有两声野猫叫,并不曾听见什么东西打翻啊?”
知默神色复杂“夜里别贪玩,警醒点。”
送走知默之后,几个小姑娘撅着嘴不高兴道“一样是伺候人的,偏她高贵,整天颐指气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边上的人此起彼伏的附和着,很不把她放在眼里。
知默愣愣的在桌边就着冷茶凝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时候明明听到了三更的声音,怎么会听见两次呢?
不管知默如何做想,天色都慢慢的亮了。
伴着清晨的钟声,在城门打开的一瞬间,飞马来报。
最新的战报绑在身上,一路飞驰,冲进宫里。
刚刚醒来,正在洗漱的陛下咂叭了两下嘴里银耳莲子羹的味道。“怎么了?”
“启禀陛下,前方大军来报!”
“大将军赵赫失踪了!”
“什么!”正在剃胡子的陛下一转头,脸上被割开了口子,鲜血淋漓。然而他根本顾不上捂伤口,一脚踢开惶恐跪地的宫女。“他怎么会失踪!”
“大将军和二殿下在布军上起了分歧,大将军带着三千人马迂回剿贼,按理是该由二殿下声东击西,可赵将军出发之后,二殿下便改了计划,不去攻城。”
“混账!兵家布阵,最忌讳阵前变化,他连书都没有读过几册,以为自己有多能耐!”说着刮破的地方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看得贺内监心惊胆战。
急忙去叫的御医已经等在门边,却怎么都等不来召唤。
陛下原地踱了两步。“命二殿下按兵不动,即刻再派人过去。”一面走一面想如今朝中还有什么人可用。
然而承平日久,唯一一个见过大场面的赵赫也生死不知,而霍思渊又远在黑水城,根本不可能回来。
思虑良久。“去把兵部和吏部叫进来。”
贺内监躬身道“御医已经等着了,是不是先进来给陛下包扎一下?”
御医包扎的时候另外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黑水城急报!”
“讲。”
“日前齐国贼心不死,派兵扰乱。霍大将军大胜齐国,扬我国威!”
“好!”陛下大喜,命人款待这传令兵,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传旨霍思渊,犒赏三军。命户部拨调钱粮,全力支援。”
两个消息前后脚到达,很快就传遍城中。
赵璇泡在药桶里,看着刚刚能睁开眼睛的韩朝,对帘子外面的人道“去取引仙。”
帘外的人没有立即走,似乎能够猜到赵璇会犹豫一样。片刻后赵璇轻声道“把贪华风雨也拿过来。”
守在外头的人这才离去,脚步轻巧,速度极快。
放在药桶边的匕首握在手里愈发显得冰凉,赵璇靠近韩朝,趴在他肩膀上,轻声道“阿朝,我要走了,你不醒过来看我一眼吗?”
绿萤端着东西走近,却没有走进帘子里,而是停在外头,目不斜视。
赵璇将两种药都含在嘴里嚼了两下,扶着韩朝的头,全数喂到他嘴里。眼看着他咽下去之后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韩朝觉得嘴里全都是血腥味,刺鼻得让人难受,喉咙也觉得干哑,根本说不出话。
自己被浸泡在说不出是什么的恶臭黑水中,手脚发软,直不起腰。
赵璇的身上被药水打湿了好几个地方,衣服湿答答的黏在身上,神情寥落。
韩朝想要喊她,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她走到另一边。
头晕目眩的韩朝昏昏沉沉的滑落水底,水面上甚至没有冒出气泡。
这里浓重的药味,昏暗的光线都昭示着不同,然而韩朝却意识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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