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慕景筵施针后就泡过澡了,晚饭后简单的洗漱下就坐在院里发着呆,而这会赵盈盈正洗浴,慕景箖在厨房里整理着家务。
慕景箖的性子从小便是最细致的,在厨艺方面的天赋也很好,跟着母亲学了几次便能上手了,后来母亲病重,做饭的活计便自然的落在他手上。再后来,他的脚受了伤,不能出门干活不说,连打猎也不能和大哥一起去了,他无法再像从前那边敏捷迅速,跟去只会影响打猎的速度罢了。
而原本在学堂读书的事也断了,自从慕景筵病发,家里银钱便在快速流失,父亲离世后,家里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他身有残疾,自知科考无望了,便自动退了学堂,回家照看母亲和弟弟,也帮着慕景笙撑起这个家,后来渐渐的在家里的时间多了,家里的事物便都由他操办起来。
但要说操持家务其实却并不是他的强项,刚开始时很是杂乱,但在生活需要下,多年来的操持中也渐渐的熟练,如今已经能够将家务事整理的井井有条了。
慕景笙默默的拉了把凳子坐在弟弟身边,看着灰色的夜幕,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
“大哥,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在院里坐在一起说说话了。”慕景筵笑着道,语气里带着暖暖的回忆。
慕景笙点点头,却不能开口,伸手翻过弟弟的手心,在他手心写下话语。
三兄弟自小便跟着父亲学家传武学,又都被送进学堂念过几年书,读书识字不成问题,只是后来无以为继,否则以三人的聪慧,考个功名轻而易举。
可惜如今三人都身有残疾,不能参加科举了。而他们也好几年没有碰过曾经十分爱惜的书卷了。
“真好。”握了握掌心,似乎要抓住什么一般。
慕景笙在夜色中笑看着他的动作,眼眸中透着一丝松快,仿佛卸下了一份重担,整个人看起来也变得轻松了些,不似以往那般沉闷肃静。
慕景箖收拾好碗筷等物件,出来时便看到兄弟两人默默坐着,谁也没有吱声,但这幅景象却让他觉得眼眶发酸,心头微热。
真好,他们家在渐渐变好,压在头顶的乌云正在缓缓散开。慕景箖看着看着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心里的压力和阴霾一扫而空,本就才十七岁的年纪,这几年的成熟稳重都是强迫自己罢了,如今倒是捡回了几分少年人的样子。
赵盈盈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慕景箖傻笑,忍不住吐槽了句:“傻傻的。”
三兄弟听到少女娇俏的话语,皆是微微一愣,看着赵盈盈皆是微微一笑。
慕景箖无语的摸摸鼻子,被一个傻子说傻,他也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怎么办。
慕景筵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傻媳妇道:“盈盈洗漱好了,和相公回去休息吧。”
赵盈盈心里的那点不安顿时无影无踪,急忙应声上前牵住慕景筵就走。慕景筵笑了笑随着小姑娘的步伐走动,不着痕迹的握紧了些掌心里的小手,不知为何,只要握住她的手,心里总忍不住的想握的更紧些……
赵盈盈进了屋子,立马将门关上,门栓也插好,然后一骨碌的滚到床上准备睡觉,今天她真的差点露馅啊,还好他们都没有多想,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
心里暗暗的给自己警告了一番,赵盈盈盖着被子闭眼就睡了。
慕景箖听完小姑娘的一番动静后才慢条斯理的脱了外衣,进了被窝后轻手轻脚的将赵盈盈微微抱住,这是这几日养成的习惯。
赵盈盈还未睡着,感觉到他的动作,立马配合的动了动身子,缩进了少年的怀中,虽然慕景筵的身体还是单薄的很,但赵盈盈这身体也好不到哪去,小鹌鹑似的,看着就弱啊!
这几日入了秋,夜里寒冷的不行,赵盈盈有一次直接被冻醒了,第二天醒来一直打喷嚏,好在她有内力护体,调整了一番就好了。
后来赵盈盈特地问了问苏月这里的天气情况,苏月跟她说,这边入秋就等于入冬了,白日里还好,夜晚是真的寒凉,深秋一过直接就是大寒天,会呼啦啦下雪的那种,赵盈盈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什么变态天气?!
苏月当时也没想到这个事,赵盈盈提起她才在原主记忆中挖出来这些信息,当时也是被惊的够呛,第二天拿着银钱火急火燎的去镇上买过冬的衣物了。
天知道前几年原主姐弟俩被冻得多惨!她现在也不能露财盖房子什么的,只能在衣物之类的方面多做些准备了。幸好今年苏平瑞的病要治好了,在大寒天来临之前差不多就不需要吃药了,到了冬天耶不会那么受罪了。
但慕景筵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抱着她睡,刚开始赵盈盈还很不好意思,但暖呼呼的睡了一觉后,这点子尴尬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过后心里还是有些奇怪,明明自己是有武功的人啊,里的内力御寒呢?她为毛会被冻醒?!
她的病秧子相公真的不再是病秧子了,哪怕身子还没有恢复好,但本质已经不同了,以前可是体虚的很,身上冰凉的,哪里会这么温暖。
赵盈盈不知道的是慕景筵也是练过武的,而且人家是实打实从小练的,这会子身子好了,积累的底子也就重新焕发活力,内力也在缓缓凝聚。
与赵盈盈的武功不同,慕家的家传武学是特殊,练的不仅是内力。这也是慕家能够在深山外围的深林里世代居住的原因。寻常武者能猎杀外围兽类,而慕父当年不仅能深入内围还与灵兽一战,在内围可以全身而退。
慕景笙三人尽得家学真传,慕父原是对三人抱有极大期盼的,可惜慕母到底是生活在山下村里的姑娘,骨子里害怕深林的凶险,十分不愿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一样冒险。虽然慕父从未重伤过,但大伤小伤还是常见的。
疼在儿身痛在母心,慕母不敢想象儿子们时常受伤的模样,这样的心思在慕景笙满九岁那年第一次随慕父去打猎时爆发了,那次慕景笙手臂被树枝划伤了,伤口不大,却让慕母心里的担忧爆发开来。
慕母再也没有顾虑,与慕父直言不愿孩子们再以打猎为生,她想让自己的孩子去山下生活,过没有危险的生活。
慕父虽然不舍得先辈传承下来的打猎功夫失传,可慕母的担忧和想法是好的,思虑一番,才决定送三个孩子去念书,若有天赋,那么下山后有功名在身,算是光宗耀祖,他也不算愧对祖宗,若没有,那便有理由说服妻子。
大概老天爷也怜惜慕母的爱子之心,慕家三兄弟皆天资聪颖,有极好的读书天赋,哪怕慕景笙晚了两年开蒙,学堂的先生虽然惋惜却也欣喜。
慕母得知先生看好自己的孩子,心里自然欢喜的不行,此后一心一意的想将三个孩子都供出来。慕家不是没有银钱的,虽然没有田地,但慕父的身手极好打猎的进项很可观,供三个儿子念书并不是问题。
慕父见此只是暗自叹息了一声,为人父母哪有不为孩子着想的,既然三兄弟有更好的出路,他怎么会阻拦,只是想到打猎的功夫注定要失传,心里有些沉重,还好家传的武学日后还是能继续传承,这世上练武的人家不算少,他们不算显眼。何况他们的家传武学不仅上乘还有特殊之法,是绝不能断了传承的。
可惜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慕景筵的病情发作,后面发生了一系列事件,慕父慕母离世,三兄弟皆遇凶险,慕母的愿望终究成空。
若非家传武学的特殊之处,慕景笙中了深处的瘴气根本不可能活着出来,何况救治。而慕景箖当初遇到的危险更是凶险万分,当时若不是有慕景笙及时赶到,不要说脚受伤,他的命都要留下。
若三人没有那些残疾,一身功夫都完整的话,赵盈盈怕是根本打不过人家兄弟三。
“阿姐,我们什么时候还可以跟慕哥哥玩?”躺在小床上的苏平瑞小声的开口。
隔着一张木桌的另一张更大的床上,苏月笑道:“过几日吧,阿瑞很喜欢慕哥哥?”
自从姐弟俩相依为命后就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的,苏平瑞前两年年纪尚小并不觉得不妥,如今虽然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可他到底害怕和苏月分开,想着再拖一拖。
而苏月更不会想到这些,在她眼里,苏平瑞这么大的孩子真的还小,何况还是她亲弟弟,苏平瑞的身体还不好,她更要时刻注意才对,要是分房睡,半夜里小孩子发病了,她没及时发现怎么办?
苏平瑞再黑暗中认真的点头道:“嗯,我喜欢慕哥哥,虽然他不会说话,可是慕哥哥真的很好,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