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孙眼皮不眨,继续虔诚祷告。
张道长兀自不停。
“听闻刘施主半年前曾来过沈阳时,还向真武神许诺。”
刘招孙神色不变。
“听闻施主许诺说,若能助施主驱除鞑虏,挽救天下苍生,便给太清宫真武神重塑金身,不知现在·····”
刘招孙猛地睁开眼,原来张道长竟懂读心术。
他抬头望向大殿,但见真武大帝披发跣足,端坐殿堂,它手掌微微前伸,旁边龟、蛇二将,金童、玉女和半年前相比,也已经不再善良。
半年多不见,没想到这神像也和张道长一个德行,变成了讨债鬼模样。
刘招孙连忙解释道:
“本官说了,这次回太清宫,是为求药,道长不能见死不救,若救下此人,改日必给你老人家重塑金身!”
他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明日便是金虞姬大限,可是老宋头开出的三味药引,到现在一个也没有找到。
所谓病急乱投医。情急之下,他只好来求神拜佛,准确说是来拜道士。
鹤发童颜的张道长双目紧闭,默然无语,过了好久,才将手掌微微前伸。
刘招孙给他塞了三十两银子。
张道长又伸出另一只手。
刘总兵咬了咬牙,又递上三十两。
张道长掂量了一下银子份量,嘴角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眼睛仍旧闭着。
刘招孙大怒,本以为这张一行是得道之人,没想到竟也如此贪财。
当下心灰意冷,决定不再理这狗道士,只是面朝真武神,心中祷告:
“玄天上帝、佑圣真君、三清上圣,诸天高真,一切大神,悯念垂慈,鉴纳祈祷,愿赐惠泽,普佑世人,愿赐恩光,拯危救苦。辽东危难,本官率开原兵士援助浑河,与建奴鏖战,危机之时,幸有朝鲜金氏,为拯救天下苍生,不惜性命,浑河击鼓,振奋军心,眼下她气息奄奄,随时可能死去,求真君救这女子!此乃信物!是我麾下将士忠义所得,金虞姬若能生还,我愿折损五十年阳寿,侍奉列为真君!”
“有违此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刘招孙说着,泪如雨下,洒在真武大帝神像面前。
他从怀中取出那块残存的长牌,恭恭敬敬摆在香案上,叩拜三次,转身走出大殿。
两个卫兵牵马过来,三人转身策马离去,却听张道长悠然道:
“施主,请留步。”
回头看时,道长已从道童手中接过个木匣。
“浑河一战,将军披伤十余处,救那百万辽人,扭转三百年运数。这功业,可不是几座金身能换的。去年贫道云游在外,不曾与将军相见,实为憾事,今日得见,果然龙章凤姿,容止过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将军用情至深,侠骨柔情,心怀苍生,返璞归真,好!好!好!贫道看你果然是得道了!”
刘招孙闻听此言,顿时转悲为喜,正要拜谢,却听道士接着说:
“此木匣里有药引,还有你刚才给的银子,将军行大道,为苍生,必无往而不利,不过逆天改命,也需代价,贫道送你一句偈语,切记切记,往后必有大用。”
刘招孙一脸虔诚,聆听教诲。
“道长请说。”
“蛰龙己出世,头角首生成,云兴雨泽,得济苍生。”
张道长说完四句箴言,伸手在刘招孙额头一点,又接着道:
“遇江而起,遇原而贵,遇州而迁,遇王而变。”
张真人说罢,猛地挥舞拂尘朝空中一点,刘招孙听了四句话,仿佛得了神通,一幕幕画面投影般在他眼前浮现·····他望着自己未来的路,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刘将军,贫道出家人,来此东土世界,不问世事,只是不忍见你如此,接下来的路将坎坷艰险,稍有不慎,万劫不复,你真要继续走吗?”
刘招孙沉默良久,最后面朝真武大帝神像,目光坚毅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多谢道长点拨,后会有期!”
说罢,他再次谢过道长,出了道观,在卫兵簇拥下策马而去。
待刘招孙走远,道童问张道长:“师父,还差千年高丽参,他如何寻得?”
张道长仰天大笑:“无量天尊,妙不可言!道法三千,只渡有情人。”
张一行笑了一会儿,笑声忽然停住,他抬头望向西边,天际之处,一颗流星正缓缓划过浑河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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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招孙回到瓮城军营,找到老宋头,将木匣交给他。老宋头看见当归,啧啧称奇。
只差高丽参了。
康应乾走进来,见刘招孙风急火燎,顿时愠怒,对后面跟着的人道:
“这位便是刘总兵,你有何事,赶紧说罢。总兵军务繁忙,刚刚抚慰百姓回来。”
一个长相俊朗,气质不凡的朝鲜人穿戴着大明冠服,在康应乾引荐下,走进大帐。
他正准备询问刘总兵在何处,忽望向卧榻上躺着个女人,神色大变,喃喃道:
“为何这样?!”
老宋头瞥了瞥嘴,挥手要让这人闪开。
朝鲜人后退几步,抬头望众人一眼,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刘总兵身上。
忽然,一记勾拳重重打在刘招孙脸上。
众人大惊。
章东和裴大虎连忙制服这人,抡起重刀就砍下去。
康应乾惊道:“你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殴打刘总兵?”
ps:到底何人竟敢袭击刘招孙!金虞姬能不能救活,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