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连我自己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与定国公府的那位老夫人渐渐地亲近了起来。我是知道端阳伯府上的教养的,便也未曾疑心过她,一心以为是她待你好。”
“你在府里有了个心疼你的祖母后,便越发不爱进宫来了,哪怕是哀家让人请了你来,你也是躲得远远的,仿佛哀家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他家沅沅,和落黎音简直就是当初那位老先生的极端。
白泽敢肯定,就算是把整个九重天翻遍了,也不会有第二个跟落黎音一样那样疯狂的人了。
“若是说不难过,那自然是假的。一直到如今,哀家都对衡阳有愧,那时候我只想你是衡阳的女儿,想来不亲近我,也是应当的。”
不是她的阿羡不喜欢亲近她,是她,对不住她的阿羡。
“我知道的,你是个好孩子,你待我好,便不会在变了。原是担心你知晓了你母亲之事,会怨恨于我,”太后眉眼间带了几分释然,“如今也是解开了一桩心结。”
“阿音,你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吧,”白泽跟在落黎音身后,不由自主的嘟囔了两句。
就连有时候,被那两个人联手欺负,白泽心底都会觉得有点欢喜的。
她其实,已经不在担心会失去她家阿羡了。
或许是因着看出来了她与宿深间的感情。又或许,只是看出了她家阿羡的性子。
落黎音轻笑,显然他也很清楚,若是自家小姑娘在的话,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虽然很多时候,沅枳上神是跟着白泽一起说那倒霉君上不干人事儿的,可更多的时候,他家沅沅,才不会把那些话真的给放在心上呢,就算当是为了小祖宗,他家沅沅好像都不会太乐意那样做的。
莫羡瞧着太后莫名的显得有些哀伤的模样,忽的叹了口气。
不是她的阿羡不喜欢亲近她,是她,对不住她的阿羡。
这不是她外祖母的错。
可难道,便全然是原主的错了吗?父母双双战死之时,原主也不过还是个稚童。她能知道些什么呢?
都不必细想,莫羡便能肯定,当时初初失去了心爱女儿的太后,是无暇顾及原主的。
那样一个还不曾知道何为好坏的孩子,哪里便看得出来身边疼她的祖母其实只是豺狼,又哪里敢去接近那一瞧见她便泣不成声的外祖母?
等她老人家反应过来,想要同原主好好相处之时,只怕原主的性子已经养成了,也……打心眼里觉得她的外祖母,是不大喜欢她的。
抛去那些有的没的不说,白泽真的觉得落黎音的胆子真的很大,这若是换了旁人,谁会敢跟落黎音似的,那样轻易的把那个人放到自己身边?
白泽觉得,他家沅沅若是现在在的话,他大约会更没有机会。
分明谁都没有错,却仿佛生生的错过了彼此的心意。
“您放心罢,这世上……原也是没几个人待我好的。”
可她不是原主。她如今,还是分的清楚好坏的。
“莫说是您待我这样好了,便是……便是您也不喜欢我,于莫羡而言,这世上亦是没有比您同我更亲近的人了。”
不管是对于原主而言,还是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们其实很像,只是比起原主来,从前她不曾对谁人抱有过期待,便也不曾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她争强好胜,天生不知道认输二字要怎么写。
太后瞧着眼前眉眼认真莫羡,只觉得心底一酸,“说到底,还是外祖母……对不住你。”
不过,倒霉君上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住了没把自己方才的那句话直接的说出来。
君上觉得自己其实很多时候还是蛮善良的。没瞧见君上现在就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嘛。
不管旁人如何说,她自己却是清楚的。
落黎音面无表情的想,多新鲜啊,不是有所图谋,他非要覆在寒亭的身上做什么?好玩吗?!
好在他是落黎音的同伴,而不是他的敌人,不然白泽觉得自己没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谁就被人家给算计了。
落黎音就好像知道白泽在想什么一般,很是认真的看着白泽说道“你打不过我。沅枳上神在的话,说不定你还有点机会。”
真叫落黎音来说,他还觉得这是白泽自己自找的呢,真若要一点一点的掰扯的话,那他家小姑娘为什么从前一直都不愿意给白泽好脸色看?还不都是白泽自己作出来的?谁叫白泽,竟然还企图离间他和他家小姑娘的感情呢。
那惶惶不安的原主,身边之人唯有那没安好心的老虔婆与那满心满眼算计的定国公夫人。一日两日,她自然是还记得外祖母对自己的好,可日子久了呢?
落黎音觉得自家小姑娘,
就算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以为,第九天阙的象征意义要远远的大于它的现实意义,却根本就不能排除第九天阙真的有什么他们还不曾发现的秘密的缘故。
“他不知道我们和寒亭之间的相处方式到底是怎么样的,因此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随意的在第九天阙走动。依那个人平日的行事来看,他一定会先观察几日,直到他觉得他已经彻底掌握了为止。”
白泽——
“您……很难过吗?”莫羡睫羽轻颤,心底蓦然划过几分酸涩,这寥寥数语,哪里道的清她家外祖母那些年的辛酸?
不是她的阿羡不喜欢亲近她,是她,对不住她的阿羡。
“阿羡,我是受不住得而复失的。好容易等你如今亲近我,我是受不住你……再躲我一次的。那会子我还算年轻,如今却是没几年好活的了,便是我愿意等,怕是也没那机会了。”
莫羡默了默,只觉得自家外祖母说的那话是生生的在她心底划了一下,“我……我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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