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夫人痛恨地看着孱弱的红芷,厉声道:“你生下的是死胎!”
“不,不!”红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怀抱襁褓的稳婆畏惧地躲避在俞夫人的身后。
“还不快将这死胎送出去掩埋了?是想晦气冲天吗?”俞夫人呵斥道。
那稳婆抱着襁褓,惊恐地朝宫室外跑去。
“不,不要将我的孩子抱走,我要看看他,我的孩子。”下身撕裂,鲜血直流的红芷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那稳婆的裙子。
哇——
襁褓中的小小婴孩惊吓得一声大叫。
“我的孩子,他,他还,他还活着。”红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还不快离开,是想受到惩戒吗?”俞夫人阴狠地看向那稳婆。
那稳婆惊恐地抱着孩子冲出了宫室。
“我的,孩子,孩子——”下身鲜血淋漓的红芷挣扎着朝宫室房门爬去。
“都愣着干什么?你们的芷夫人疯了。还不将疯了的芷夫人抬到床上去?”俞夫人冰冷地说道。
众多宫女畏惧地看着俞夫人。
“她生下了死胎,太难过了,难免会疯啊。难道不是吗?”俞夫人环视众人。
“是,是,夫人。”众人畏惧地点头。
“孩子,孩子——”满脸泪痕的红芷爬到了宫室房门处。
众多宫女走了过来,用力按住了虚弱的红芷。
“放开我,我的孩子不是死胎,他,他还活着,我要,我要我的孩子——”红芷爬着,艰难地爬着。
然而畏惧俞夫人的众多宫女哪里会给红芷机会,众人齐齐动手,用力将不断挣扎的红芷抬起,送到了大床上。
“不,不,我要我的孩子,他,他还活着。”红芷一个翻身,掉在了地上。
俞夫人厌烦地看着浑身血迹,头发凌乱,泪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红芷。
“将她拖起来,送到后面的存放杂物的房舍里。”
“夫人,芷夫人她刚刚生完孩子啊,她这身子虚弱地很啊。加之她的下面,刚刚被动了刀子,撕裂了。”稳婆刘婆婆惊恐地说道。
俞夫人阴狠地看着刘婆婆。
“我说过了,她疯了,她疯了,因为生下了死胎,而疯了,你没有听见吗?”
看着癫狂的俞夫人,刘婆婆不敢再言语。
宫女们早已经看出俞夫人的心思,有谁敢真的忤逆俞夫人。众人不得不走向红芷,将气息奄奄的红芷从地上拖起,朝宫室后的一处堆放杂物的房舍走去。
稳婆刘婆婆心疼地看着被拖走的红芷,泪流满面。
红芷下身不断流出的鲜血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的痕迹。
俞夫人环视众人,厉声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众人俯首,畏惧地低声道:“今日,芷夫人生下了死胎,芷夫人因为悲伤难过,而,而疯了。”
“嗯!”俞夫人点了点头。
“尔等要明白一个人要活着,最重要的是管好自己的嘴,祸从口出的道理要谨记在心。”俞夫人说道。
众人连连点头。
俞夫人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厌恶地用袖子捂住鼻子,走出了宫室。几个宫女跟了上去,钱嬷嬷严厉地扫视着几个稳婆,稳婆惊恐地低下头。钱嬷嬷转身,跟着俞夫人走了。
偌大的馆舍变得静悄悄的。
宫室后的一处堆积杂物的房舍内,红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不断地流淌着。面色惨白的她昏迷着。
虚弱的她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胖胖的婴孩在朝着她甜甜的笑,小小婴孩握着小拳头,甜甜的舔着。
“孩子,我的孩子——”梦中的她甜蜜地唤着。
……
渭河边。
抱着襁褓的稳婆泪流满面。
襁褓中的小小婴孩睁开了双眸,愣愣地看着稳婆。小小的粉嫩的拳头缓慢地舞动着。
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小小婴孩的脸上。
五十多岁的稳婆难过地说道:“孩子,你是真正的王上的血脉啊,我怎么能害死你呢?那会让我一辈子都不安生啊。可是,可是我若不害了你,怕是俞夫人会杀了我全家啊。我终究是一个卑贱的人,怕死得很啊。可是,可是我——“
忽然,稳婆眼前一亮,渭河岸边漂泊着一个木盆。
稳婆抱着襁褓走向木盆。
轻轻将襁褓放到木盆,稳婆又抓起一些蒿草,蒿草轻轻放在木盆上,将小小婴孩遮挡住。
轻轻扒开一个缝隙,透过缝隙,稳婆心疼地看着蒿草覆盖下的婴孩。
“孩子,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这就看天意了。我也是无法啊,我终究是一个卑贱的人。我也怕啊。”稳婆痛哭着。
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襁褓中的小小婴孩甜甜的笑了。
“孩子,你的意思是说,你原谅婆婆我了吗?你不怪我吗?”稳婆说道。
小小婴孩再次甜甜笑。
稳婆擦干泪水,点点头。
“孩子,看天意吧。”
一个用力,木盆被推了出去。随着渭河水的涌动,木盆朝远处漂泊而去。
稳婆看着渐渐远去的木盆,再次哭泣。
忽然,众多的兵士朝这边跑来。有人大喝。
“那里怎么有个木盆?快去捞上来。”
就在众多兵士要跳下渭河,去将木盆拽过来时,那稳婆厉声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吗?”
“你在说什么?你这老婆子,大胆!”为首的兵士统领说道。
“这是,这是,是俞夫人让我放走的祈愿用的木盆啊,你们没看到木盆里装满了蒿草吗?这是祈愿用的啊。咱们芷夫人生孩子,发生了血崩,难产啊。俞夫人心疼她,故而让我来这渭河边放木盆,装上蒿草,祈愿啊。”
兵士们将信将疑地看着那稳婆,虽然有着几分疑惑,但谁又敢去俞夫人面前求证呢?加之不过是一个木盆,能藏匿下什么呢?想了想,兵士们也就释然了。
“你这老婆子,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为首那兵士统领呵斥道。
“这就走,这就走。”稳婆连连道。
见渭河河面上,那木盆早已经消失,稳婆再次落泪。
转过身来,稳婆边走边哭泣着朝远处走去。
渭河水幽幽地流淌着,木盆在河面上朝远方而去。襁褓中的小小婴孩透过蒿草的缝隙,诧异地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小小的粉嫩的拳头缓慢地舞动着。
渐渐地,小小婴孩睡着了。
……
深夜,一个老汉带着一个人在摸着黑行走着。
“爹,这要走多远啊?今天夜里,一定有蛙出现吗?”一个男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