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无意中瞥见张富贵的目光落在那座新坟上,眼中分明有一丝喜色。喜色?是啊,李氏死了,显然能阻止他将安心带回去的人已经不存在,他自然是欢喜的。只不过,当着安心的面,早已成人精的他很快便移开视线,将那一丝喜色隐去,老脸上眨眼换成了惊讶悲痛之色,惺惺作态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小姐的奶娘竟已……唉!小姐可要节哀顺变才好。”
安心暗自翻了个白眼,能不在她面前演戏吗?他演得不累,可她看着累!她无心看这只老狐狸演戏,干脆走过去一把扯过李大壮那只受伤的拳头。
李大壮脸孔一热,刚要挣扎,却被安心一眼瞪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通责骂:“别动!我说兄弟,你是不是有自虐症啊?请问你今年几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奶娘去世了,以后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懂不懂爱惜自己珍惜生命?如果心里真的伤心难过,你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发泄出来;如果只是做个孝子贤孙的假样子,那还是省省吧。”
李大壮微怔,木头桩子一般,任由安心为他包扎受伤的手,用的是他娘亲手绣给她的唯一一条手帕。这条手帕布料极为普通,可像他们这样拮据的家庭,连他的妹妹荷欢也没有一条用这样廉价的布料绣成的手帕,即便荷欢才是亲生女儿,而安心从血缘上来说只是一个“外人”。
但,他更清楚,安心在李氏心目中的位置。
小姐!夫人的亲生骨肉!
他的娘亲李氏,乃是夜夫人安凌华的贴身侍女,自幼随其在安府长大,情同姐妹不说,夜夫人更在临终前将唯一的骨肉托付给他的娘亲。从那一日起,他娘亲待安心便如同亲生骨肉。不,确切说,比亲生骨肉更加亲。不仅仅只是因为夫人是主子而他的娘亲是一个下人,更重要的是这对主仆之间的那种姐妹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