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此时贼人阵型已乱,要不要让兄弟们再冲一波。”张焘的副将先是见了胡明凯身死有些心惊,再看着身边又慢慢聚起的上百骑,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抢功的念头。
张焘依旧面无表情,一会看看身后那摇摇欲坠的辎重营,一会看看眼前同样陷入苦战的贼军本阵。
“不急,休宁啊,你说这帮贼人难不成是铁打的,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还不垮呢!”张焘喃喃地问道。
“张帅,贼军越是凶顽,越要抓住战机啊!”李烈川再次进言道,休宁正是张焘给起的表字。
“休宁,我和你说过多次,要你细读兵法。孙子曰: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刚才冲下的就是二百多兄弟,若是此时再增兵进攻,那么若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保我等全身而退!而且本官越发举得这伙贼人没有那么简单,不信,你看。”
顺着张焘的手指,李烈川向前看去,只见原本躲在赵震大阵后面的那些流民,此刻居然也冲了出来。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仿佛就要自己冲下的前队埋葬。
“兄弟们,给他们拼了,俺老娘没死在鞑子手里,反倒被这群官军杀了。老子今天就算把命放这了,也要给俺娘报仇!”
后营的青壮多是老实汉子,不愿参军,或是因为胆小,或是因为顾念家人。
但是此时面临家人被屠,己军陷入绝境的状况,这些人再也忍不了,他们或是捡起明军的刀剑当武器,什么捡不到的,拿着一只木棍也冲上去。
前头冲上去的青壮,第二波冲上去的,还有花白胡子的老汉,那至于最后就连失了亲人壮妇也发了疯地朝明军扑去。
“诶呀!”一名明军骑兵刚刚砍翻对面的长枪术,却突然感觉后脑一痛。
多年的砍人经验,教会了他刀在人前的规矩,转身查看之前,一把腰刀早向后撩去。
等他回头看时,赫然发现刚才自己的脑袋上挨的一下,竟是一名老翁用竹杖砸的,而自己的腰刀虽然准确地劈在了老汉的胳膊上,但是却被老汉死死用手抓住刀背。
“老不死的,快松手。”那骑兵想抽回刀剑,可是不管他如何踢打,那老头就是不撒手。或许是今夜打了太久,那骑兵居然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孕育一个生命,需要十月怀胎。可在战场,如果想消灭一个生命,那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就在骑兵和老翁争刀的一个刹那,一柄短枪就戳漏了他的喉咙。
当赵震还想再拉老翁起身时,却发现那个老汉已经没了气息,但是那只握住刀背的手还是没有从开。
“杀啊!跟这帮子狗官兵拼了!”
从前营方向陡然传来了一阵呼喊声,听起来怕不是有千人之多。
“杀啊!给咱们的爹娘姐妹们报仇啊!”
那喊声越来越响,恨不得要把要在松顶山树上的积雪全都震落在地面。
赵震听到那声音,愣了五秒钟,随后那双已经有些疲倦的双眼,再度泛起了红光。
混乱的战场,散乱的军阵,分不清百姓和士兵的抵抗阵线,冷兵器的战争,果然和游戏中不一样啊。
可就算没了军阵,就算没了火器,只要自己带着的这群人同心同德,也一样有争取胜利的机会,否则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又如何能屡败官军。
“杀啊!”赵震端着自己的短枪,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明军,一枪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