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贼寇,一个不留!”呼喊声随着逐渐增多的骑兵冲入营寨,如同惊雷一般在流民营中四处炸响。
越往后山去的帐篷里,住的越是老弱妇孺,只有那些辎重队里汉子拿着刀跑出帐篷口,企图保护帐篷里的自家亲眷。
不过这些人平素就是因为胆小,不敢上阵当兵,平时没经过什么操练,也更不知到如何组织抵抗。
当骑兵从帐篷间穿行而过时,身边就只剩下尖叫和痛呼,就是那么一刹那,老营凄厉的惨叫声就划破了夜空,彻底惊醒了山上的所有人。
“他们是从哪杀过来的?后营的守军呢,怎么就让贼军这么冲上来了?”
赵震也刚刚睡下,幸亏今晚都没什么心思吃喝的周鼎。在秦耀祖发出警告后的第一时间把他叫醒,否则现在他就连披甲的时间都没有。
当他拿着一柄短枪,冲到自己帐篷前的空地上时,营寨后面的已经燃起了一片火海。
中营、前营安置的两千卫军,此时也都被后营的惨叫惊醒,匆匆拿着件兵器就冲出了营房,惊恐不安地望向后营方向。
万幸冬日夜晚寒冷,士兵没有御寒衣物,多是着甲而眠,但是多数人连头盔没有带。
在这一片慌乱之中,任凭公沙的劳西再三吆喝,大多说的义军依然找不到自己的队官,乱哄哄地挤做一团。
唯有秦耀祖带领的五十人,还保留着建制,看到赵震出了营门就迅速围拢了上去。
“秦叔,快点带上所有人援助后营,再晚就来不及了!”赵震看见火把中那颗明亮的皓首,急忙催促道。
不过秦耀祖却摇着头道:“大人不可啊,还是命令诸军各回营帐,结阵自守,无故不许离营房十步,否则立即斩首。”
“这怎么行,后营都是手无寸铁的老儒妇孺,若是任凭明军冲杀,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听了秦耀祖的反驳,赵震立时被气得火冒三丈。
可这个老东江千总,却一步不退,力谏道:“军遇夜袭最怕的不是敌军,而是营啸。若起营啸,轻则士兵四散逃离,重则自相残杀,无论哪个都是毁军失将的后果啊!”
古代军队中最怕的事情就是营啸,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几万人的大部队可能瞬间就会溃散。
实际上别说是古代军队,就是到了立国的三大战役时,由近四万精锐士兵组成的果军第十六兵团遭逢营啸,一夜之间几乎全军覆没,孙元良身边竟只剩四百余人。
这些事,赵震看过,也读过,秦耀祖所言无疑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但是他却偏偏不能从善如流。
他在前世就是个商人,如今来到大明结交下来的也是一群商人,所有行事都按照投入小,风险低,回报高的指导原则。
如今这只未经磨练的军队,第一次面临实战就是这种突袭,完全是自己的责任。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后营那些老弱妇孺,用他们的生命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赵震真的做不到。
“秦叔,你不用管后山,就守在这里,看好三位老帅的营帐,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至于后山的明军,我自己带人去!”
“前营所有能动的爷们,都随本将来,后营都是咱们父母家人,咱们跟他们拼了!”
赵震拔出腰间长刀,咬牙率领着还能商船伙计和那些神智还清明的士兵,向后营匆匆赶去。
夜袭皆出击、慈不掌兵、无阵不击,这些兵家大忌赵震自觉都已经犯完了,剩下的也就只有自己的这一腔热血,和一群渴望保护家小的辽东汉子。
男人在世,总得拼上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