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放心,”张璟笑着拍了拍林疏桐的手背,“我可不是什么愣头青,拎的清其中的轻重,况且,就算我上奏朝廷,朝廷也不会信的。”
说到此处,张璟摇摇头,朝中大部分人都是混子,遇到问题不是想着怎么解决问题,而是想着怎么把问题束之高阁,爱谁谁,反正别指望我来处理。
这样的官员还不是少数,而是占了绝大多数,说白了,大家都是混日子的,什么事儿都不想管,真应了那句话,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为国为民?不是没有这样的纯臣,但太少了。
“都督若是想与北虏互开边市,须得徐徐图之才行,”林疏桐又多劝了一句,“或许都督可以从北虏身上入手?”
张璟闻言,眼睛一亮,“姐姐此话怎讲?快详细说说。”
“比起咱们,北虏互开边市的愿望更加迫切,”林疏桐也不客套,都是一家人,那么矫情干嘛?所以借着说道,“妾身也是刚刚想到的,正好与都督一起参详一番。”
“此事也极为不易,让北虏与都督一起,打击走私。”林疏桐的计策很简单,但实施起来极难,可是一旦能够实施,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张璟闻言,闭目沉思,此事的关键在于北虏哪儿,他们本来就物资匮乏,铁、盐、茶这些日用物资就没有不缺的时候,除了走私之外,他们自己那点产量聊胜于无,贸易也是如此,大家都不富裕,都是穷亲戚。
此时的北虏,箭矢很少用铁质的了,几乎都是骨制或者石制的。至于铁甲就没办法了,只能用做工不是那么精良的皮甲,还是那句话,聊胜于无嘛,总比穿着布衣强不是。
这种情况下,哪怕张璟开了降智光环都不管用啊,北虏才懒得听你胡咧咧呢,我们不走私了,盐、铁、茶从哪儿来?
但仔细想想,这又真的是眼下最好的破局之法了。蒙古人断绝了山西某些官、商的走私商路,没法继续赚钱了,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建议与北虏互开边市,遇到的阻力还真不会有之前那么大。
都特么没钱赚了,那些人闲的去阻止?
可是,该如何说服北虏,主动打击走私呢?这真的是一个死胡同,可是一旦能够实现,收获的可是自此以后,边境平静,不动兵戈!
朝廷终于可以将边军的包袱扔掉一大半,让本就不富裕的国家财政松绑。
张璟也可以等,等自己在朝中有了一定的实力,有了盟友,能够左右朝局之后,再推动开边互市,但这一天张璟真不知道能不能有。
他一个毫无根基的武臣,哪怕能够成为文官,也与朝中那些人格格不入,毕竟出身不同,人家都是进士,混进张璟一个武夫去,这不是膈应人么。
那起子文官会给张璟好脸色看才怪呢。
见张璟愁眉紧锁的样子,林疏桐有些心疼,连忙劝道:“妾身只是随意说说,郎君切勿因妾身一时戏言,而误入歧途。”
张璟摇摇头,拊掌赞曰:“姐姐此计大妙!若走私商路断绝,朝中某些人无利可图,自然便不会强烈的反对开边互市。只是,如何让北虏主动断了走私,是个难事,难啊!”
林疏桐抿嘴一笑,这事儿当然难,她也不过是灵机一动罢了,只是不想张璟钻牛角尖,憋着劲去掀走私的盖子。
别看明面上的几个人不怎么起眼,王良不过是挂都指挥衔总兵;柴福这个镇守中官并非朱祁镇的心腹,反而是景庙的心腹,朱祁镇估计是没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来,否则早就让柴福守陵去了;至于知府陈勉,四品官,只能算是中级官员。
但这些人的背后,可没那么简单。王良的前任孙安先认了孙继宗为“同宗”,孙安回京任职,孙继宗可是出了大力气,否则怎么可能轮到孙安回京?
至于柴福,他虽然是景庙时被派到山西镇守的,其人却是曹吉祥的干儿子,跟脚如何,自然是不必多说了。
李勉的后台乃是礼部尚书杨善。朱祁镇被也先所俘,景庙即位后,派右都御史杨善、工部侍郎赵荣率随行人员出使瓦剌。
杨善通过变卖家产买了许多奇珍异宝,并靠着他的巧舌如簧,硬是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迎回了朱祁镇,后来曹、石、徐夺门,此人也出力不小,与徐有贞同有谋划之功。
朱祁镇复辟后,先是封其为奉天翊卫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封兴济伯,赐世券,掌左军都督府事,后改文臣,兼礼部尚书。
这些人中,曹吉祥就不必说了,掌司礼监、提督东厂,时称“内相”,内阁都不得不好好巴结着他;而杨善更是掌实权的六部堂官;孙继宗虽没什么实职,但仅凭他是太后的哥哥这一条就足够了。这几个人若是联合起来,别说张璟了,就算是李贤,恐怕都得退避三舍。
所以,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张璟想断了他们的财路,能轻饶了张璟才怪呢!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收拾张璟呢。
张璟这小身板,可受不住这几位大佬的联手整治。
“唉,”张璟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此事慢慢琢磨,反正有的是时间,总有破局的一天。”
所谓破局,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在权势上压倒这几人,直接碾压对手。
然后就是合纵连横了,此时的大明朝堂,党争虽没有后来厉害,但也绝非铁板一块,大圈子、小圈子、大圈套小圈,勾连成一张巨大的网。
这些人虽然共同结成了这张大网,但网内的人却不会都是朋友、盟友。张璟要做的就是联合对方的敌人,大家朝着共同的目标努力。
林疏桐轻轻一笑,终于松了口气,“郎君能如此想,可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