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从“鸡鸡”那里得知情况——原来“大学生”跑路了,而且还是携款潜逃的。头一天他还好好的,异常件正常在处理,群消息正常在回复,此外,还非常积极地响应白不拔的最新收费政策,及至晚上下班以后,几个分部老板打算聚餐,那时便开始联系不上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无回。如此这般,直到翌日,他的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他的店门紧锁,无人知他去了哪里。认识他的老板打趣说他小子逛窑子去了,及至第二天很晚店门都还没开,则是因为他已经精绝人亡了;不认识他的人则认为他已经像某个财阀一样携款跑路了。当然,我那时更愿意相信白不拔所说的“有事没来”。
“鸡鸡”说“大学生”自从几天前被分拨中心查出寄了违禁品之后,就开始圈钱了。那时他半价抢走了中通老板两个淘宝大客户,并与其谈好日结货款,而且还降低运费,把我的月结客户谈成了日结,如此,半个月不到就套了四五万元现款(此消息是从淘宝商家那里获悉的)。要知道,他当初才给白不拔交了一万元的风险保证金,接手时转让费等,统共也才花了一万元出头。
“这哥们捅破篓子以后,一分钱没赔,反倒还赚的盆满钵满,比我辛辛苦苦一年还赚的都多。”“鸡鸡”玩世不恭地说道。
至于“大学生”因何撤手不干,“鸡鸡”说是因为催命鬼小温的缘故。“那娃原本做的好好的,催命鬼小温闲来无事,净在群里面胡吹乱诌,说人家遭邮管局投诉啦,说要被罚款啦,罚五千元啦等等,煽风点火,无事生非,她才是罪魁祸首。”
我知道,当然还有一次客户投诉的虚假签收,催命鬼小温给忘了结单,据说后来也遭了一千元。按理来说,那种责任理应由催命鬼小温承担,但大家都知道,宣白不拔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了保护公司利益,为了留住唯一一位精于算计的快递文员,为了助纣为虐,所以总把过失推给众分部老板承担。总之,基于以上的种种因由,“大学生”才撤手不干的。当然,对突然产生的巨额罚款的“大学生”来说,显然已经丧失了做快递的自信心,换句话说,已经没有了盼头。
纯粹出于好奇,那时,我试着拨打了“大学生”的电话,结果依然关机。于是,我又亲自去了永和街的店子一趟,不出所料,‘大学生’的店门依然紧锁。上门取快递的大妈、大爷早已经围了一圈,像看热闹似的在店门口焦等着,有人毛手毛脚,试着把卷帘门抬一抬,好像以为只要一抬,那门就能自动打开一样;有人大发雷霆,用脚把门踢得哐啷作响;有人则不慌不忙,拿出手机拨打门头上的投诉电话。
我记得,那时据催命鬼小温统计,当天光虚假投诉的已经超过了五六十单,而且数量还在暴增。那件事很快惊动了分拨中心,于是,经总部研究决定,立时启动了应急方案,即取消了那时的一键签收功能(一键签收功能在那时才出来不久)。因此,大家便只能一个个地,用把枪先扫码,再拍照,最后再签收,慢得仿似蜗牛爬坡。如此一来,签收效率就大打折扣。便是在那天,我店子里表哥专门把自己腾出来做签收,最后都没能赶在签收时间点签收完。表哥抱怨地说,“脖子呛得都快断了,这样下去人真的会崩溃的!”
那天的早班件,我按白不拔要求的,把永和街的货拉了回来。随即一股脑儿倾倒在店门口。那时店门还锁着,货都没人照看,于是我又叫来我的文员小妹,什么也不干,蹲在门口专事看管。卸完货后,刚要打道回学校时,我看到宣白不拔驾着他们的宝马车急匆匆地赶来了。
下车后,白不拔急得用手敲了敲卷帘门,宣不拔则不慌不忙,从车后备箱里取出开锁器,不一会功夫,卷帘门就被他打开了。白不拔急得抬起门往里屋一看,货架上的货基本都在,随即拍着胸口处说了句,“还好!货都在,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