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安安静静,她捧着厚厚的英语书正一页页轻轻地翻看着。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书本是她苦难中的相知,是受伤后疗伤的一剂良药。
从毕业到现在,她的生活里曾一度卷起了惊涛骇浪,那种突如其来的风浪险些将她彻底打翻,甚至将她摧毁。
已经是冬天了,宿舍外面垂下了漆黑的夜色,张欣然看着窗外,黑色正吞噬着一切。这种黑是铁了心的黑,不讲情面的黑,毕业以后,她的心里都是这样的黑色,几度绝望的黑色。
这种黑曾经让她挥之不去,几个月来都盘踞在自己的心里。
天边隐隐约约有星星在闪烁,尽管星星点点的光亮非常微弱,但它们正努力着、挣扎着在闪着希望的光。
在洛明工业学校时张欣然不光取得了中专和大专两个毕业证,而且,她的英语本科自考也已经通过了三门课程。
生活中骤雨初歇,再漫长的黑夜总有黎明破晓的时候,那段泥泞波折、不堪回首的道路,正一点点离她远去,尽管气象学上的冬天就要来临了,可这对张欣然来说并不会寒彻全身,反而,她觉得明媚的阳光就要射进心里了,久久压在心头的磐石一般的冰块,正一点点冰凌消融。
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心灵的严冬,天气的严寒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眼前的生活像老家房间里那盏微弱的煤油灯的灯芯,摇曳着,有点飘忽不定,但它却能带给人一种希望,带给人一丝的温暖,也能带给人战胜困难的勇气和力量。
张欣然又报考了明年春季英语专业本科的自考课程。由于当年是在岚莱省上中专时报的自考,她的学籍也便在岚莱,每年的报名和考试,她还不得不返回洛明。
尽管大家同在一片蓝天下,但山区里的冬天要比城市来得早一些。张欣然家乡第一场雪是夹着雨点慢慢落下来的,地上就像涂了一层油,一走,一滑。
那天,张欣然的爸爸张拴常刚从土关县医院看完病回来,她哥哥张欣家推着自行车驮着爸爸朝家里走去。张拴常跟坐月子的妇女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隔着口罩和裹在脸上的围巾,能听到他微弱的咳嗽声。
斜着飘落下来的雨丝渐渐少了,天空里尽成了一粒一粒的雪糁糁,荒山上和干枯的野草上,已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山路越来越不好走,一走就滑。张欣然的妈妈扶着张拴常,小心翼翼地踩着碎步,一路小跑。
“慢点,慢点……”她不时冲着张欣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