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晴看不下去了,她站在病房门口,低头玩起手机。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也想不明白上一次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亲昵地打打闹闹,没过几日两人之间就如隔了一万光年一般疏离而遥远。特别是羽砂,完全失去了平时那副活泼可爱的模样,变得异常冷漠。她从来没见过她另一面阴暗面,这令她有些不适应。
她这才发觉,自己其实完全不了解这个叫叶羽砂的女孩,她的内心并不如她表面的那样天真烂漫,而是藏有许多复杂的东西。包括她的性格,也是多面性的。
现在,雅晴自己都觉得,她从未走进过羽砂的内心,从未。
她不禁有些失落。
场面十分尴尬,方斐率先开口:“小岛,我找你有点事,你出来一下。”说完扯着森屿便往外走,雅晴也一同跟了上来,她也十分想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斐纳闷。
“不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告诉她我喜欢她,她拒绝我。就是这样。”森屿面容覆盖着一层阴霾,他忧郁地倚靠在雪白的墙壁,沮丧地垂下头。
“羽砂突然变得那么漠然,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插曲。”精明的方斐怎么会相信事情只有这么简单。他继续追问道。
“我,吻了她,”森屿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然后,她哭了。”他抓抓自己的头发。
“什么?!你亲她了?!”雅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小岛,你太冲动了,你这样做会伤害她的。”方斐严肃地望着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森屿懊恼地扯着自己本就凌乱的发,浮躁地说道,“我一时忍不住就......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想我是对她痴迷了,我是真的很喜欢她!”他低吼一句,随即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她跟我说,她心里只有那个顾轻尘,满满都是他,根本容不下我!”这个少年真的受伤了。
“唉,我们都知道了。”方斐叹了口气,雅晴也同情地望着森屿。
“你们都知道?”森屿有些诧异,“为什么只有我最后才知道?”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就像舞台上逗人欢笑的小丑,苦和累只有自己知晓。
“小岛,我不知道你会真的喜欢上羽砂。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女生,就算夏瑾颜跟随了你五年,你也无动于衷。所以,谁都不能预料到你会对羽砂念念不忘。”方斐解释道,他与森屿从小玩到大,对他的事十有八九都了解得透彻。只是这一次,森屿对羽砂异常执着的感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们都自以为很了解我吗?!都以为我森屿是个视真心如廉价品的肤浅的人吗?!我也想认真爱一次,可是她不爱我啊!你们以为我不难过吗?我的心在跳动,它说它很疼!”森屿终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他将自己心中的郁结、难过悉数发泄出来。他并不是没心没肺,他只是将什么都藏在心里。而今天,他不愿再独自品尝这苦涩,他要让关心他的人知道,他其实也很痛!
“森屿......”越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方斐的身边,他吶吶开口:“我想说,我也跟你一样,喜欢羽砂。”
“所以,你是来嘲笑我的失败吗?”失去理智的森屿口不择言,尽情说出伤人的话。
“不,我只是想说,如果我被羽砂拒绝,我也许会伤心,会自暴自弃,但我只允许自己颓废一刻,下一刻,我会选择去好好守护她,即使最后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她的快乐,就是我的喜悦,只要她最终得到幸福,我此生还有什么遗憾呢?森屿,我其实很羡慕你,你长相好,人缘好,学习也数一数二,而且性格也很外向很坦率,所有人都会喜欢你,而我呢,除了读书,什么也不擅长,闷葫芦一个。我知道羽砂只是把我当朋友,她对我也许不会有恋人的感觉,但我依旧不会放弃喜欢她、追随她,只要她有困难,我一定第一个冲出去解救她。你看,连我这样平庸的人都敢这么做,你有什么可怕的呢?在我心中,你像个王者,永远以一副轻松自信的模样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所以,在这点小困难面前,你又有什么理由畏葸不前呢?虽然你是我的情敌,但我依然尊敬你!”越柠头一回如此流畅而自然地将自己内心所思所想倾数诉说,说完,反而又羞涩于自己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见森屿不说话,他又反复斟酌自己方才的话语是不是太过冒犯,正想开口解释,却被森屿打断了:“你说的很好。”
“诶?”越柠一愣。
“你说的对,”森屿脸上又恢复了以往不羁的笑容,“我森屿大爷这么叼的人,怎么会因为被拒绝而萎靡不振呢?本大爷可是个霸气自信的成功男人!”
“相比你刚才那副颓废的模样,我倒更喜欢你这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臭屁样,顺眼多了。”一旁的雅晴忍不住插嘴,惹得方斐哈哈大笑起来:“形容的恰到好处!”
“切,那是,本大爷天下第一,无人可比!”森屿眼神放电,露出平时迷倒万千少女邪邪的笑容。
越柠见他又重新振作起来,不禁会心一笑。
病床上的羽砂听着门外四人的欢笑声,紧抿的嘴角逐渐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