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阮有些诧异,这还是在朝堂上舌战群番,口若悬河的赵玗吗?这还是那个力抗契丹十万大军的猛人吗?
怎么这么好说话?
要知道是这样,还吹什么牛皮啊!
赵玗见耶律阮神色有些夸张,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整理了下衣服:“我身上哪里不对吗?”
耶律阮轻咳一声:“没事,没事。赵节度还真是,是个爽快人啊!”
赵玗被说得一头雾水,心想:不就是喝个羊汤么,啥时候跟爽快搭上边了。
店铺不大,里面人声鼎沸,说话的都是汉人。
没错,好吃的饭店,全都开在汉人的城内。
契丹人觉得汉人是被圈养在城里的奴隶,专门为他们服务。他们想吃好东西的时候,只需要去城里吃就行了。
而汉人却觉得,自己住在城中,是城里人,每天风吹不到,日晒不着,还能赚契丹人的钱,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契丹人全都是土包子,每天在外面啃沙子。
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门口顶着一口大锅,里面炖着整块整块的羊肉。
一个伙计站在锅旁边,仔细听着里面跑堂的吆喝。
只听跑堂朝着门口一声吆喝:“二斤两份,一斤三份,半斤一份……”
门口的伙计应道:“好嘞!二斤两份,一斤三份,半斤一份。”
跑堂仔细听了伙计的回话,分毫不差,便回头去招呼客人。
伙计熟练地从锅里捞出了三大块肉,放在砧板上,一把剔尖刀在手中左右翻飞,将肉大大小小地分在了五个盘子里。
跑堂地过来,左手两个,右手两个,头顶一个,一趟就拿完了五个盘子。
赵玗一看羊肉锅里面矗着一根松木棒子,就知道这是个行家。
自从大唐开国以来,炖羊肉的时候放一根松木棒子,成了众所周知的秘诀。
“小哥,你这个羊肉不过称吗?”
伙计回头一瞧,是个汉人,笑道:“兄弟新来的吧?在临潢府,可千万别玩那些偷鸡摸狗的把戏。契丹人要是开店缺斤短两,顶多被罚两头牛。咱们汉人要是被逮住缺斤短两,那可是要被砍脑袋的!
咱在这干了十几年了,一块羊肉只要瞧上那么一眼,就知道分量,上下不差半量。
要是让我上手一拿,分量相差差不多一粒米,比用秤称的都准。你放心,咱给的肉,只多不少。”
耶律阮和赵玗分分站在伙计背后,一人一边。
伙计跟赵玗说话的时候,没看到耶律阮。
耶律阮说道:“两碗羊汤,二斤羊肉,再来四个馕饼。”
“好嘞!”伙计口中答应着,手上已经捞出来两块羊肉,朝着大堂喊道:“四个馕饼。”
馕饼从后厨出货,不在他这里。
耶律阮和赵玗往里去找座位,把背影留给了伙计。
伙计在临潢府混了十几年,契丹的贵族基本全都认识。
只要一看背影,就知道是耶律阮,差点没把自己给吓跪下。
心想还幸好是耶律阮。如果是耶律李胡那家伙,恐怕自己脑袋要落地了。
老人们都说,要少说话,祸从口出的道理,以后可得重视起来了,今天差点就吃了大亏。
站稳之后,伙计从锅里又捞了一块肉,切吧切吧,放到了耶律阮他们的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