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移开眼不再看他,尽管心里有挥之不去的酸涩,却也有无法抑制的感动,几年来的婚姻生活历历在目,仍掩不去当年初恋时悸动的心情。面对这个第一次全身心爱恋的男人,她永远无法狠心。
柯耀阳看到沐晴眼中的脆弱与犹豫,心中一痛,再也无法克制心里的悔恨,他索性双膝着地,从不愿意在她面前流下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不管不顾地扑到沐晴身上抱住她,哀求道:“对不起,不要放弃我……”
沐晴强忍鼻中酸涩,察觉到手臂上的湿意,原本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掌迟疑地放在他的身后,慢慢地抚上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安慰着。她心里又何尝舍得他,当年若不是未婚先孕丢了家人的脸,他这边又没有一点动静,她怎么会走投无路选择嫁人。那人早年承了她父亲的恩情,一开始说不介意她有了身孕,两人和谐的夫妻关系也不过维持了半年,直到小阳阳出生。那人似是再也无法忍受他们母子,夜夜不着家,回来后就冷眼相向,初时还顾着她父亲的情面,后来见她从不曾向家里诉苦,开始变本加厉,语言污秽恶毒。她因为阳阳刚出生便一直忍着,以为等阳阳大些她或许可以做些努力挽救这段婚姻,可事实却让她绝望,他开始明目张胆地带女人回家,甚至对年幼的阳阳恶言相对。她为了阳阳的心理健康处处躲避,后来无奈之下搬了出去,直到分居满两年离婚,他们形同陌路,此时那人恐怕已经再婚。
思绪陷入了悲伤的回忆中,柯耀阳紧紧抱着她不放。那两年她一个人独自抚养阳阳,要不是有自己的嫁妆撑着,恐怕早已经流落街头。而她始终不曾对父母开口讲过一个字,她自己种下的苦果她自己尝,只是苦了阳阳。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因为噩梦缠身一身冷汗地醒来,多希望这个人能够陪在她身边,可最终也只是奢望。渐渐地她的心也变得坚硬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是看到这个男人的眼泪时,她蓦然发现,自己仍旧放不下他。
“妈妈,妈妈……”一个童音从卧室中传来,沐晴和柯耀阳身子同时一震。
沐晴听到这声呼唤,不禁微微笑了起来,现在她的孩子还有爱的人都在身边,她做什么还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呢?她低头看着仍抱着她的柯耀阳,无奈地叹口气,语气轻松了些:“也不怕阳阳看到了笑你,快去洗把脸,阳阳说今天想去堆雪人。”
柯耀阳茫然而失措地望着沐晴,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噔噔噔”的声音,他还是难为情地起身走去了卫生间,一颗心却始终悬着。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沐晴在为阳阳穿衣,连忙过去帮她,很快就把阳阳裹成了一个小圆球。这段日子以来阳阳已经不再排斥他,开始以“叔叔”称呼他,见他在这里完全没有特别的反应,让柯耀阳又喜又忧。
等阳阳吃饱了以后,三人便准备出门了,阳阳看到雪十分兴奋,一定要自己走路,拒绝被柯耀阳驼在肩膀上。沐晴和柯耀阳便一人牵着他的一只小手走出家门,迎面碰到来往的邻居,冲他们打招呼道:“一家三口要出去啊,真是令人羡慕!”
沐晴面色微微尴尬,阳阳却不懂这些话中的深意,只有柯耀阳笑呵呵地应着,时而偷瞧一眼沐晴的神色,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心渐渐踏实了下来,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三口。
此时,离洛的公寓里,罗西见离洛竟然一言不发地走去卧室补觉了,心中不上不下地憋了一口闷气,再也拉不下脸去求和,愤怒之下他甩门而去,吓得刚想睡着的离洛猛地从床上跳起,看着犹自颤动的房门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