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幽离第三次做这个梦了。
那是一架古琴,其实,于阗国的那把古琴并不是幽离见过最美的琴,因为在此之前她见过更美的琴——伏羲琴。现在这把琴又出现在她的梦里,琴声清脆悦耳,隐隐含了肃杀之后,而拨弄这把琴的那只手,却是稚嫩而又幻小的。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做在一架比自己还要庞大的琴前,青色的长袍在她的身后飞扬,明明是一个小孩子,身上却有让人不敢接近的气势。
挑、抹、勾、划、按,动作娴熟、技艺精湛,随着小女孩眉宇间的肃杀之后越来越浓,周围突然涌现出越来越多身穿铠甲的战士,他们把小女孩围起来,却不攻击,想来是觉得这样一个小女孩,怎样也伤不了他们吧。新进来的战士身上溅满了血,血腥味也越来越浓,越来越多的兵士冲破了屏障进来,族人的惨叫声渐渐地听不到了。拨弄古琴的手却没有丝毫的凌乱,不停地变换着手势,如两只白色的蝴蝶在银白色的琴弦上飞舞,琴音不乱。随着最后一个人的进入,大殿的门缓缓地关上了,小女孩儿的手并没有停,清越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古兰王,你我两族并没有多大的深仇,你这样做,值得吗?”
那最后进入的一个人身披着黄金战甲,五官粗犷,长长的络腮胡子,却生了一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睛,健壮结实的手臂上纹了一个古怪的符号。
“哈哈,你父亲的龙眼已经被我炼化,我主把他赐给了我,从此我也有了操纵水的能力了。”男人狂笑,湛蓝的眼睛中眼波流转,美丽至极。
“古蓝王,你我两族原本也是比邻而居的,你们在那耶岛住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女孩没有再说下去,眼底有深深的哀伤,恐怕自己是族中惟一的幸存者了吧?只因自己手中的这把琴,族中一直守护的东西,也是一直守护我族的东西,福祸相依,因其生,亦因其死。女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玉般雪白的小手依然不停地变幻着手势。
“把琴留下,我或许可以请求我主留你一条性命……”古蓝王看着小女孩,再粗心的人也看出来了小女孩的古怪了。
“已经晚了。”小小雪白的手变得透明,但还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在琴身上用力一划。这最后一声立刻化为魔煞之音,充斥在大殿的周围,整个大殿立时变成修罗地狱,在刚才的战斗中侥幸不死的兵士被魔音中的煞气割成一块一块的碎肉,有的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而大部分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古蓝王黄金战甲已经支离破碎,身上的伤痕不计其数,但他居然还能动,挣扎着向门外爬去。见此,小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空灵的声音响起:“即使你不受伤,你也打不开这门,何况现在。伏羲琴我族守护了如此之久,也是它该出世的时候了,父王,你会怪我吗?”
她的话音刚落,大殿的门却被轰然推开,古蓝王面色一喜,大喊:“我主救我!”身穿白袍的男人戴着面具,把推开的门又随手关上,瞥了一眼渐渐停止挣扎的古蓝王,并没有救他。声音如地底千年的寒冰:“没用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女孩的眼中有刹那的错愕,就这刹那,面具男已经掠到她的身前,伸手点住了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