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的时间定在这一年的三月初。
等山河解冻鸟雀苏醒早春来到的时候,在李一扇的暗中操持下,世家里的新老两代再度聚集于姜家中庭,开始了一场关乎剪纸未来的的面谈;
由于事情发生在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六,后世又将其称为“周六转折”。
然而,虽说是大致上分成两个阵容一同进去,但要商量起正事来还真不方便,毕竟各家都有各家的安排;于是在两方人马提前表明了自己绝不能让步的原则后,两边便自动分散,由“新老对决”变成以家族为单位的私下商量。
在这种形势下,各个世家的谈判似乎都进行得挺顺利,毕竟一个财政大权被剥夺的老家主对上一个渴望自由又良心尚存的继承人,两者之间很容易因为一月没见的思念与亲情而产生共鸣,最后找到一个和平解决的方案。
新一代之所以想跑出去,无非就是自我觉醒,这是无论如何也纠不过来的;既然如此,为了防止闹得太过最后家族人财两空,还是老老实实答应对方条件比较好。抱着这样的心理,老家主们对孙子辈的态度软和不少,这大大增加了谈判的成功率;
而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家主现在开始服软,继承人也不禁感动:不管怎样,面前人的确是自己的亲人,当初也确实是他们把自己亲手养大的。
如果对方真的愿意承认自己的“自由”,并答应不再执着于“剪纸”的传承与继承人的未来生活,那么带着家产回家继续供养家族又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场面很快就由刚开始的剑拔弩张,变成人人满意,其乐融融。一场剪纸世家的两代人之间的谈判在温馨气氛中顺利落幕;新一代得到了自由,老家主们领回了他们的继承人,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似乎没有人受到损失;
只不过在小小的角落里,“剪纸”这项流传了几百年的古代异术已经无声碎裂,随着头顶的欢声笑语,在新一代施术者得到自由的那一刻,寂静灭亡。
被苦苦延续的它终于回到了早该回去的位置,即变成民间故事,成为一个过去的传奇。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和谐顺利的氛围里,依旧有那么两个不和谐的东西。
“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难道不认同我提出来的,合情合理又合法的要求吗?”搬来椅子蜷缩在中厅角落处,姜江看着面前聚集起来的姜家人,无辜的瞪大了一双杏眼:“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要是你们还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只有拍拍屁股走人,从此带着我应得的东西浪迹天涯再不回来;就算你们用纸犬搜寻,也不可能找到我;”说着他故意一噘嘴,特意显摆一下自己的手段:“这你们应该很清楚,对吧?”
“毕竟都拿着纸犬转了近一个月了,连我现在住哪儿都打探不到,你们也是够废物的!”
听见这话,周围姜家人是又慌又窘还憋屈:这个寒假他们的确是放出纸犬找了好一阵子没错,然最后正如对方所料,什么线索都没捞着,还被醒来的姜老爷子一通训斥。
两者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姜家迫不得已收起要吃人的嘴脸,极不情愿换上一副假惺惺的笑:“是是是,我们不过是普通人,自然比不过小少爷您神通广大;”
“不过我们要和你讨论的,并不是什么实力不实力的问题。”见面前人还是没什么反应,这堆人急了,有个看着胆子大的小年轻站出来,瞪起眼珠子盯着眼前的纸美人:“听说姜家有一大半的家产都握在你手里,是不是这样?”
“你自由不自由什么的我们其实都不在乎,但是你手上的东西得还回来,那毕竟是家族的资产……”就这么一个看着风吹就倒的纸美人,为什么家里竟会如此忌惮?带着一点疑惑,小年轻正巴拉巴拉念叨着,突然脑后一疼:
有人狠狠从后面敲了他后脑勺,他来不及收回去的俩眼珠子都差点没被震下来。
是、是谁这么大胆?小年轻瞬间痛到倒地,可他来不及看清那个行凶者,就听背后一声暴喝:“你们这些王八蛋,还在干什么?”
举着自己纯铜质的龙头拐杖,姜老爷子出现在姜家人中央,整个人都气成紫色。
“不、不是……”眼见老家主真暴怒了,周围人赶忙扯开还趴地上的小年轻,随后缩头缩脑结结巴巴解释道:“我们没想做什么;”
“就是、就是关于家族财产的问题,我们觉得继承人个人手上拥有太多东西不大好,而且也不够安全;”主要是对我们不安全。快速眨着眼睛,这群姜家资产的直接受益者你看我我看你的,眼中都闪烁着一目了然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