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东荣抓着这份轻薄的书函,双手有如千斤重一般沉重起来,生怕是他极为担心的事情将要发生了。毕竟这支散军己经向他展示了他们具有毁灭王朝的初步实力,还有他对这支散军的战略布局能力还是叹服的,能够在这样非常的时候,趁北齐人暗渡陈仓,属意先取下江乐再直取金楚南地的宏伟大案面前,还有胆趁虚而入,与北齐人和金楚官兵争夺一地大权,他们南匪就不怕被堵在两石的夹缝之中被捏死么?最叫他迷惑不解的是,南匪那头可以定下如此大计的人是谁,还有那个该死的时机,他们南匪中有人可以通天不成,竟算得恰恰好。
历史上的金楚的正统王朝并不是没有覆灭过,然而从来没有这么叫他大跌眼睛的,明明只是乌合之众,却保有实力,再突然爆发出来。
“在下正是你们朝兵所说的南匪总头子刀老大,值此南江水域大败北齐大军之际,我特向你们镇东大将军求和盟,以谋共同对抗金楚国死敌北齐……”
“……咦……”淳于东荣暂时松下一口气来,只是,他突然从这封信纸里发现了几道密语。这是他带过的兵才懂得的密语,这叫他吃惊不己起来,那么刀老大的身份在他的心田上呼之欲出。
且说到江乐的南江水域,阻击北齐人重兵压倒江乐整座城池约莫六分之一兵力的正是当初乌江上劫财取利求生机的水匪们。
他们将南江水域的北齐人杀破天的信息飞速向四面八方传播起来时,以刀老大为首的人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事情是真的,这样大的胜利会出自他们前几日还在勉力抵抗北齐人的头上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刀老大,您不愧是在世枭雄,再这样大涨神威下去,这天下我们也坐得。”这是一位出自野路的正统水匪头目,此时此刻他正满脸堆笑的狠拍刀老大的马屁,如今乌江以及方圆百里的水匪被刀老大收编之后,刀老大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主子,所以现在如此大好时机,他口里啥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来,再者他心里亦差不多是这么想的。
“呵呵,哪里、哪里,都是兄弟之功……”刀老大皮笑肉不笑的歉然几句,随后转身进内帐歇息去了。
其他还想拍马溜须围挤过来的人听得刀老大意思是在下逐客令,一下子做鸟兽散状,毫无军纪可言,他们是老油子,再怎么行事也是周身一股匪气,只要外部条件一松动下来,他们身子骨里的那条懒筋也会松懈下来。不过,自会有一旁的副官找他们执行必要的军纪,所有的副官大多是跟刀老大一起出来的心腹,也就是曾经是金楚国逃兵的干将。
倒是那些收编过来的流民在经历了几波血战之后,对刀老大的勇猛是信服的,现在该是转化为完完全全的臣服了。
“老大,你说我们真该推翻现在这个对我们不公道的金氏王朝吗?”刀老大才进了内帐就听得手边心腹随从这么说,且当刀老大冷冷的回过一眼时,注意到那几个随从脸上流露出心动的迹象。
“怎么,连你们也心动了?就为这点荣华富贵心动了,你们就不怕那些冤枉死的同袍从黄泉地府爬上来找你们不为他们报仇而来算帐吗?千万别忘记,我们能逃出地狱,是他们的牺牲是他们的舍弃在这世间的大好年华换来的,他们的大仇不报,我们就一日苦行,不求富贵不求名利……这些在你我眼中就是臭狗屎。”刀老大的怒目里凶光大显,他狠狠的盯了这几个心中略有动摇的同袍们。
那些被刀老大凶光点到名的随从们立即神色渐哀,且满面愧容,都“扑通”一声面朝刀老大跪下,伸指发毒誓。
刀老大眼见着兄弟们情动之处,很是挂念和动容,但他并没有伸手去阻挡他们发毒誓。刀老大并不是怀疑兄弟们的情义有多真,而是这世间的诱惑到底有多少,咸少有人能担得住,若他们不一起共度这个难关,不互相监督着,那么他们中就很有可能出现泥足深陷的兄弟,最终成为他们之中的叛徒。明知会这样,不去阻止,这才是真正的不义。
“不怪你们,是我的错,是我求胜心切,早早炮制出这样招风的武器来,我们若不被逼上位,很可能招致更大的祸端,我己经派人联系镇东大将军,成与不成就看他敢不敢孤身前来了。”
经由方才一番变动,底下的兄弟们倒没有对刀老大的这个建议横加指责。
然而,还有一些话,刀老大只能闷在心里,只留着他自己一个人听:那丫头果真厉害,原来火药有如此之威,是他太过贪心,动了此念,若不是这样,兴许他这帮兄弟不会有更大的变数。那么,如果那个丫头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难题,她又会怎么解决他的窘境呢?他狠不得飞到她那头,亲自问问她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