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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神思悠悠仕女心(1 / 2)

钱府别院里,缠绕百子含莲图的楹柱投影在雕花窗前,透射出来的古老阴阳文狰狞出可怕的图案,这些竟是镇宅消煞之用,作为祈福之意的百子含莲图倒显得阻隔在千里之外了。

日影未落,这西厢的门窗却都紧紧闭合起来,应该守在门前的丫头们被人撵到院外的石墩旁立着把守各处门风,勿让闲人闯进来。

西厢主屋里茗香阵阵,贵重漆木的柚色泽光覆上了些许如烟的水雾。上好的茶早早沏泡好了,却都缕成轻水烟,绵绵长长,全笼了屋内的一桌一几,屋里的两人一口未沾。

“兰儿,非是姨妈偏心啊!更绝非是对陈府有旧怨,这才阻着你所说的光明道,姨妈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啊!我得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姐姐,免得你走错一步,将来悔不当初,那我这张老脸惭愧难当,如何与我那姐姐相见于九泉之下啊。”钱夫人左右手各拎着精绣云丝帕的一角,一对老目跟着流涌出大滴的泪珠来。

钱夫人急得没招了,只得频频在上官漪兰面前提及兰儿亡故的嫡母,也就是她那亲姐姐。

但,钱夫人观兰儿这回竟是铁了心的样子,无论她怎么说,也毫无松动之意,任由着她在这里费唇舌,她知道一向对她有礼敬重的兰儿为何如此对她,毕竟是她先伤了兰儿的信任。

“唉,兰儿,你莫怨我与你父亲去信,让你早日回去。姨妈以前也是多事,一心想到姐姐就不管不顾的将你接了来小心护着。——我想着有人要取代姐姐的位置,那只狐狸精对我家兰儿可有个好的,不想兰儿你在那受苦受委屈,这才不顾姐夫的意思,接了我家外甥女来这里散散心。可是,姨妈白活大半辈子了,那个家才是你的家啊!你要一直不回去,那才是真正的傻啊。在姐夫眼里,兰儿才是嫡长女,那狐狸精要是聪明些,自然要对你足够好,我这边也会帮衬点,姐夫为官之人,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兰儿只要心上放宽些,凭兰儿的聪明娴熟,量那狐狸精也不敢乱来,少不得还得看你的眼色行事。再说,兰儿也不小了,该找婆家了,回去有太守之女的身份,什么样的婆家求不得,非要选他——”钱夫人也是铁了心要搅黄这桩姻缘,她斜睨兰儿一眼,见着兰儿眉眼藏着气怒,又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还比你小上三岁,靠不靠得住呀!”

“姨妈,兰儿在京城里并非姨妈想象中那般快活自在,兰儿真不喜那里。陈郞知书达礼,却没有被人教成迂腐酸样,没学来那么些个刁劣恶习,本性率真,对我又敬重有加,将来亦不会有京城里纳妾攀比之风,有陈郞如此,兰儿还有什么好求的。这太守之女的名号便是不要也罢。”

“我呸,兰儿你真正是被男人一句两句的鬼话迷了心窍,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男人。你现在还年轻,有大好青春年华在手怎地就自甘堕落,如此消沉下去。长辈尚且在,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们为你好好掌掌眼,还不挑出十个百个比他好上百倍千倍的人啊。”

“我姐姐就是硬气,硬是没得让姐夫纳妾上门,可是人一不在了,姐夫可曾惦记着我姐姐半点好处,早早就勾搭上那只狐狸精了。就余下我可怜的兰儿无依无靠,险些要犯大错,也无人有法子阻得了你的。姐夫也不好好想一想,这些年,若无我钱家的财,还有姐姐在那些尊贵夫人跟前奔忙探口风,姐夫如今还能是个太守吗?男人对妻从古至今就是个负心人。

兰儿你别嫌你表哥俗气,明儿是有不少通房丫头,在外也不少女人,可是从来对我决无隐瞒之意,对着正经姑娘也是直来直去,所有的心意都在外显着露着,事先决无半点欺骗之言。那些姑娘们能进得钱府来的,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说我儿是浪荡子弟,我呸,她们也不照照镜子,是哪一个影儿先歪了的。我儿光明正大,又哪一次不是姑娘们也同意了才成事的,只除了陈府那次是我自做主张,与我儿无半点关系。我儿这般总比某些男人在姑娘跟前虚情假意,引得姑娘上当受骗之后后悔莫及强上百倍吧。”

钱夫人见兰儿眉头微拧,知是明儿所为就是有她此言相帮也还是入不了兰儿的眼,想撮合他们难啊,只好又道:“兰儿知姨妈为何生有三子,却独疼这一幺儿吗。早年我也是一碗水端平些对待那三个儿的,可是有一年我重病,险些去了,我那两个没有心肝的儿,以为我大势己去,对我不闻不问也就罢了,为多得一份家产,竟哄骗明儿割股疗亲,明儿那时身上才几斤肉,这几刀下去,可还有命在,可是明儿一心记挂着我这躺在病床上的老不死,还是一刀下了,幸好奶母发现得早,这才阻了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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