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此时再对照一下石板不光滑的地方,当下了然,该是二小姐平常在这里练字之用,暗道:“果然只有日日与这块青石板较劲,才能让大妹变成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野丫头啊。”
但是,金书一连发现了好几只秃了毛的光杆,他再也无心调侃妹妹了。论勤勉,他这个经常在学堂里走神的人,惭愧。论……再看初见妹妹时,她穿的是农家女才穿的青花布,又思大妹刚才抱着一盆酸涩无比,丫头也不愿吃的野果子,心中不禁恻然,所有对大妹的气恼顿时全消了下去。
金书这边神游,被人猛“嗯”一声,才注意到少君己经从屋里出来了,就站在他的面前,杏眼圆瞪过来。
——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看啊!
金书没有像刚才那样计较,对少君报以微笑。凭他此刻的心境,少君就是做得再过份一些,他也会忍让一二。
“妹妹呀,你要喜欢练字,回头我让小童给你抱叠纸——”金书有感而发,却得来一个暴栗。
金书一把抓住妹妹的一只手,少君扭身挣开,双手受了伤己是不灵便,这一下子“咚”声跌了下去。
少君的左膝盖好不好正撞在一根硬木上,顿时,裳破,又渗出鲜红的血丝来。
金书大惊失色,又见着少君根本眼皮子都懒得动弹一下——心下稍安,以为情况还好。
待他不容分说的拉着少君坐在石板上,取出金疮药要抹时,才发现,口子有些深,并不是伤得一点半点。
要是换姐姐挨这一下,非哭惨了不可。
他歪着头凝眼看来,眼前的大妹妹跟他所认识的人都有所不同,昨天,他本以为少君跪祠堂,必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她没有,脊背挺得笔直而过;时下,即便膝盖鲜血淋淋,也没有流下一滴泪,仿佛没有痛觉。
“你都不会感到痛吗?”金书伏下身子给她抹药。
仍瞪着他的少君突然感到自己的腿脚一阵湿热落下来,但这泪并不属于她。
随后,金书察觉到少君突然变得沉默,脚也不像方才那样乱动着不要他上药。这令他一时又有些不太适应。
“妹妹,你有什么要求?”金书抬起头来,生怕少君拒绝,又补充道:“算是我和姐姐对你的补偿。”
金书脸上的泪水不见了,让少君以为方才只是个错觉。
这次,少君并没有气恼或是不理,而是轻声道:“真的?”
“真的。”
“那好,带我出府一趟。”
“呃?”金书指了指伤口。
“当然不是今日,到时候,我再与你细说。”尽管仍是那么冷淡,但,这是少君第一次这么和气地同金书说话,让他心中莫名地感动起来。
金书得到少君的允诺,感到身体一下子轻快起来。他扶少君回屋里躺好,才想起,还需要“跌打酒”,急急忙忙又冲出院门。
少君望着门好一阵发怔,方道:“昨天,你不是都听老爷那么说了,为什么还要对我怀有愧意呢?我并不是你的亲姐……”
此后,金书常来探望少君,偶尔还会给少君带些小玩意,说些学堂里的见闻,随着与少君的进一步了解,少君像一处宝藏,被他不断挖掘出许多令人吃惊的东西来,惭惭地,金书只要有空,就会往这里来。
姨娘见了,倒是很高兴;只有确实伤了筋骨的少君静静地躺在一边不说话,她会在心里默数着腿脚利索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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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得好累,却没写出心中的感觉来(花了一个下午到现在的时间),请亲们见谅。我这几天弄大纲,弄得身心俱疲,又怕我总写六岁的事情,你们会不会烦呀,别担心,再过几章,少君就要长大了。哎,亲们要有啥意见或是喜欢的,请来书评区发发言也好……俺的书评区冷冷清清的,那些数据看着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