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家伙端起海碗,就坐在木头门槛上大吃起来。
“你辣吃多就菊花疼,一勺你能吃下嘛?那句话怎么说,又菜又爱玩。”
李奶奶好将辣椒罐放到一边,宠溺地拍打李怀安:“你这猢狲,打小就告诉你,别坐门槛,不吉利,你就是不听,长这么大了还改不了。”
“封建迷信。”
李怀安将肉丝挑给小仙子,说道:“这么不吉利的事,我天天坐,结果比谁的命都好。”
李奶奶宠溺笑:“你有啥好命,我咋没看到呢?”
“我老婆漂亮!”
“……”
李奶奶语塞,瞅瞅她旁边大口扒拉面条的纪采薇,感觉孙子这话没毛病。
左看看,右瞧瞧,越看越欢喜。
小仙子都被瞧毛了,不敢抬头,只是埋头苦吃,在心里默默记着每一个人。
李奶奶很和蔼,李爷爷不爱说话,大伯随了李爷爷,伯母干活很利索……
咦?
小仙子忽然发现,这小院子里少了许多人。
“叔叔阿姨呢?”
“去干活了。”
李怀安吃完最后一口,将碗放到窗沿:“咱家宅子在后山坡,你以为我爸每年为啥要这么早回来,扫房除草,整理院子,有的是活儿要干。”
“哦……”
纪采薇赶忙将剩下的面汤喝完,说道:“那我们也赶紧走吧。”
“不着急,估计我爸正擦玻璃呢,大冷的天把你手冻坏了。”
李怀安将两个碗抄在一起,“我心疼呢。”
“呸……赶紧去干活了。”
坏家伙油嘴滑舌。
纪采薇准备去刷碗,李怀安拦下她。
“干嘛,新媳妇哪有儿干家务的。”李怀安顺手扔进大锅里,“我爸昨天喝了益气散,现在有力气的很,打扫卫生有他俩就行,咱俩跟奶奶待会去,光明正大偷懒。”
“你这家伙,偷懒最拿手……”纪采薇笑起来。
“你也愿意呀,夫唱妇随,走吧。”
李怀安拽着纪采薇,进去和奶奶唠起家常。
老人家最关心的就是婚姻问题,攥着纪采薇滑嫩的小手,坐在炕头,询问起她的家世。
纪采薇准备充分,有问必答,在说到“父母双亡”时,李奶奶更心疼,差点没把传家的金镯子取出来给带上。
太阳升起老高,李怀安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与纪采薇出门。
从羊肠小道过去,到村子最里头靠山,有间独门小院。
同样的样式,不过院子宽敞些,房子大点。
李大山两口子已经把屋子拾掇干净了,正在收拾院子。小仙子赶紧帮忙,李怀安却偷偷溜了。
真可谓好吃懒做第一,偷奸耍滑拿手。
干活不积极,中午午饭才回来,吃完睡一会,下午的时候,街坊四邻又来了。
小仙子再次被围住,同样的问题,再来一遍,还是李怀安心疼了,找个由头,拉着她跑了。
午后乡村的阳光更柔媚,宁静悠远,李家村四面环山,风景极好,踩着裂缝的水泥路,俩人晃晃悠悠,惬意非常。
李怀安趁机介绍:“咱村原叫李水屿,后来经高人指点,说这村名不好,有木水土,缺金缺火,注定没钱不红火,必须要改名。
可商讨许久,始终拿不下一个满意合适的,后来还是老村长拍板,就叫李家村……
全村百三十几户,基本都是李姓,这下谁也挑不出毛病……”
“村长有大智慧。”纪采薇夸赞。
“你这马屁拍的……”李怀安与有荣焉,“老村长就是咱爷爷李广兴。”
“真的呀?”
纪采薇道:“可我见爷爷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也不像当过村长的人。”
“高处不胜寒,寂寞如雪。”
李怀安嘻嘻笑道:“咱家辈分大,能跟我爷一辈儿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羽化成仙了。”
“原来是这样。”
纪采薇点头道:“难怪昨天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叫我弟妹,就是因为你辈分大呀,那咱碰到人该怎么招呼?”
李怀安笑着道:“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随意就好,除了年纪相仿的,我认识的也不多,大都也不知该称呼什么,所以就等别人开口……瞧着,我给你演示一下。”
土坡是个岔路口,水泥电线杆底下站满了人,见到俩人纷纷招呼。
李怀安微笑上前,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派了一圈的烟,聊了一会儿才跟小仙子继续前行。
“瞧见没,就这样接触。”
“都很淳朴啊。”纪采薇感叹道。
“是啊。”
李怀安笑着道:“有时候我也蛮喜欢这种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日三餐,简简单单。”
“那叫隐居,以后我们也可以呀。”
纪采薇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只要你喜欢,我是无所谓的,何况这里的元气,多少比城市充裕,更适合修行呢。”
李怀安道:“听清楚,我说的是有时候,也就是偶尔。何况隐居也不能来人多、且都是亲戚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适合。”
李怀安道:“乡下琐碎事太多,再淳朴的人,时日一长,也会变的可恶;街坊领居鸡毛蒜皮接踵而来,你就会烦躁,郁结久了,甚至连今早的小孩,你也会感觉面目可憎,那是大恐怖的事。”
“你太武断了,都是臆想。”纪采薇不懂,“我感觉我脾气很好,可以忍受。”
“你拉倒吧。”
李怀安嗤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你听过吧。”
“听过呀,所以呢?”
纪采薇不认为这有什么联系。
“所以你的男人我,就是这样的脾性,你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