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朔看着南弦歌的动作,表情有一瞬间扭曲。
那只小小的白嫩的手掌心里,赫然就是一只血迹斑斑的耳朵。
“我记得师傅同我说过,因为我自身的原因,所以阴邪鬼煞等都近不得我身,所以我在二楼书桌夹缝里看到这东西时就将它收了起来。”因为早已过了数日,血迹也已凝干,所以南弦歌将东西递给白梓莘后,掌心依然干干净净的一片,她粗略说着自己在何处发现的着东西。
蓝朔皱了皱眉,耳中听着她的话,手上动作却不停,牵起她尚未放下的手,然后用旁边尚未融化的雪在另一只手掌心里融化了,再倒在南弦歌的掌心为她清洗着,然后又心疼于她被一瞬间冻的红红的手,将其直接放在自己解开了扣子的衣袖里,冰冷的小手在贴上他温热的皮肤后,蓝朔那一块被骤然的温度激得一颤,他却只是细细地帮南弦歌暖着手。
南弦歌一直安静的任由蓝朔动作,在自己手掌贴上他温热的皮肤后,南弦歌却觉得手下男人的皮肤烫的惊人,她轻垂着头,将情绪尽数掩在微敛的眸子里。
白梓莘将南弦歌递给他的那只耳朵一起收进袖中后,蓝朔也已经不舍的放开了南弦歌的手,父女间的气氛却较之之前又好了太多。
白梓莘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置一词,他对南弦歌轻声道:“这两只耳朵,是守墓人的,但是在被人割下后就下了法术,是我们这一行里常见的“顺风耳”,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只要将这耳朵放在一个地方,不论走多远,施法之人都能够清楚的听到耳朵所听到的一切声音。”
他停了停,又继续道:“你上楼的早,发现这东西后我才与蓝伯父交流,所以所幸对方没有听到什么话,但脚步声隐藏不了,所以对方应该也有所察觉了。”
他自然是知道南弦歌是何时上楼的,因为她走路虽然很轻没有声音,但她自身所带的毫不收敛的满身煞气就像一盏明灯一样,白梓莘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蓝朔将白梓莘的话听在心里,知道女儿身上很多事情自己都并不清楚,但她的实力越强,自己才越安心,也越心疼,所以蓝朔只是将所有想法藏在心里,不会出声询问也不会猜疑。
他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让她难做。
“我们回去吧。”南弦歌敛眸,垂头看着自己恢复白皙的手。
“走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事。”蓝朔开口,然后三人一齐往来的路走,到了下山的时候,蓝朔又一次不由分说地将南弦歌背在了自己宽厚温热的背上。
车里,蓝朔开着车,南弦歌和白梓莘都坐在后面。
南弦歌看一眼车窗在又一次洋洋洒洒飘落着的细小雪粒,然后轻声道:“这件事情,大抵已经有了基本的脉络了,我们抓住了他露出来的狐狸尾巴,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查清楚他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既然为对方服务,对方也将主意打到了蓝家身上,那么我们需要查找的范围便小了一圈了,毕竟敢打蓝家主意却又不敢光明正大行事的,无非也就那么几个了。”
她的声音微冷,却还是带着点女孩儿的软糯,白梓莘听了她的话温润的点头同意,蓝朔心中却掀起啊惊涛骇浪。
南弦歌的话虽然只有这么两句,里面的信息量却大的让蓝朔措手不及。
暂且不说她对于那风水师的行迹的肯定,就说她最后那句话,蓝朔就已经有些回不过神了。
什么叫做无非也就那么几个?如果说她的话是在见识到蓝家在华夏的所有势力后得出的答案或者猜测,那还尚且说的过去,可南弦歌昨天才见到蓝家人,今天才回到蓝家坐了几分钟,她可能连蓝家究竟做什么,在华夏有着怎样的势力和地位都只是一知半解不甚清晰,所以这句话,绝对不可能是随意猜测的,因为蓝朔通过这短短半天,就已经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南弦歌说话做事,心里都自有一番定数,如果不是确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她要的从来都是肯定,她说出的话,也都只会愈发的接近真相。
口出狂言,夸大其词,胡乱猜测,这些词都永远放不到她的身上,她行事就像一柄量尺,自有分寸定论。
所以蓝朔第一时间否决了南弦歌最后那句话是随意猜测后说出口的可能,那就只会是她的确知道,清楚蓝家的对手究竟有哪些。
就算不是一清二楚,也绝对知晓了七七八八。
这本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可南弦歌一句话说出口,蓝朔就不得不推翻之前自己对于她的所有认知定义。
他想,所有人都小觑了她。
诺大一个蓝家,分支旁系多的数都数不清,虽然在华夏地位斐然,在海外也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可蓝家行事向来低调,除了地位在金字塔一定的程度的人知晓蓝家或者接触过蓝家的人,其他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华夏势力顶端的蓝家,这个庞然大物又单薄单纯的强横家族。
可南弦歌话里的意思,分明对蓝家知道的详尽,也就是说,她绝对就是那些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人里的其中之一。
可真正能够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人,又真的有几个呢?还多半都是各种势力,而不是一个人。
蓝朔认真地看着前方的红灯,心中却是无法平静,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沉重迟缓了许多。
南弦歌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蓝朔放在方向盘上捏紧的青筋暴起的大手,眼中情绪一闪而过,然后无声地收回目光。
她是故意的,故意说出这么一句话,让蓝朔有所猜想。
至于原因,南弦歌用手轻轻地抵着下巴,嘴角勾起浅笑,大抵是她开始贪恋蓝朔的那份关心和疼爱,又或许是因为十几年来太累了,突然就想要歇一歇,让人同自己分担一下肩上的沉重,更或者……只是单纯的恶趣味,让蓝朔心中各种猜想,然后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会采取什么行为,是会找人调查监视自己呢?还是直接选择询问自己?或者……根本不在意以及选择不逼迫自己等着慢慢了解清楚?
白梓莘见她这般,却只是宠溺纵容地揉揉她的头发。
他不知道她是故意忽略还是真不知,她这番行为,同那些得不到父母注意力然后想方设法的不惜变坏也要制造些大的动静以求吸引到父母注意力的小孩子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