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来的突然,走的悄然。
只留给他余生数不尽的悔恨交加,遗憾悲凉。
一滴泪滑落脸颊,滴在文件的纸上,几不可闻的声音,却让风轻墨猛然回神。
眼前已空无一人,可少女离开之时的话,不断响彻在耳边,就像余生数不尽的黑暗里唯一的救赎,是闪着光芒的梵文,是唯一逃出陷阱的细绳。
阿墨,阿墨,是小夏吗?是她吗?是她吧……
人总是这样,当某段希望放在眼前时,却开始惧怕希望过后的绝望。
就像数年未归的游子,近乡情怯。
风轻墨攥紧了拳头,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追出去,追上南弦歌,向她问清楚。
可他心里有一个微小却不容忽视的声音不断地喃喃着,万一不是呢?万一只是空欢喜一场呢?万一……
走出办公室的南弦歌目光柔软,看着道路两旁枯黄的落叶,眸光闪烁有感叹,有怜悯,有可惜。
“弦歌,歌儿!”隔得老远,就听到少女活泼的声音遥遥的唤着她的名。
抬眼望去,三个长相都有七八分相似各自气质却不尽相同的女生也在看着她,中间那个个子小小的更是弯着眸子笑得灿烂耀眼。
宫家三姐妹都往南弦歌所在的方向走来。
“歌儿你回来了啊,怎么请了这么多天假啊?发生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啊?”刚走近,宫橙就捧着脸一连串的询问,眨巴着眸子越问越担忧。
南弦歌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宫柠也点着头符合着宫橙的话,“对啊,弦歌你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就告诉我们,说不定能帮的上忙。”
“对,有事一定要说。”宫葚同样点头,呆板的黑框眼镜后面,是眼里的关心。
南弦歌无奈浅笑,眸光闪动间有着稍许柔和,她任由宫橙挽着自己的手臂,轻声道:“没事儿,只是有些事情耽搁了时间,都解决了,不用担心。”
她干净澄澈的眸子里满是柔和诚恳,三人看在眼里,也都各自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这次回来要待几天?”宫葚侧头问她。
“一两天吧,说起来倒是对不起风老师,每次都待几天就又要向他请假,估计给他带了不少麻烦。”南弦歌轻笑着回答,语气里几许歉意。
三人并没有觉得诧异,自从知道南弦歌的身份之后,就知道她很忙,游走在各个省市,每一桩案件的背后,只要是处理不好的,总会有人来请她,而她也不得不去。
“我们正准备回宿舍,歌儿你呢?”宫柠微挑着眼角,眸子里尽是笑意和明媚。
“一起吧,下午正好一起去上课。”南弦歌想了想两个班的课程表。
“好。”
苍平别墅区。
苍穹在白梓莘的介绍下,认识了重榆。
两人简直是相见恨晚。
于是前几天还被重榆看好的白梓莘,被两人一起冷落了,只能苦笑着站在一旁看着师傅和重榆谈天说地,聊月亮看星星,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下棋对弈,交手切磋,不亦乐乎。
插不进话的白梓莘,无奈地浅笑着安静退出房间,然后径直地离开别墅区,上了一辆低调又奢华的车。
他刚接了一单生意,现在是去和对方见面,然后再处理。
“白先生,您好,很荣幸见到你。”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伸手与白梓莘相握,眉宇间对面前这温润如玉的男子极其的尊敬。
“您好,坐下聊吧。”白梓莘温和地同他点头,然后掀袍坐下。
“好,好,白先生,是这样的,我家女儿前些日子去给她朋友过生日,聚会,然后第二天才回来,当时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异样,但是过了两天,她就开始生病,一开始只是头晕,感冒,我们马上就让医生给她治疗了,可是渐渐的,她就病的越来越厉害,一直发低烧,整个人暴瘦,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胡言乱语,我们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已经这样一周多了,她才十几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面黄肌瘦,瘦的只剩皮包骨,躺在床上,连粥都喝不进去,只能一直给她输液维持她的生命力。”男人依言坐下后,便迫不及待的向白梓莘说着自己女儿的病情,眉头紧皱着,满是痛心。
说完后他看着白梓莘,目光期翼,像是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握着,不自觉地颤抖。
那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女儿,妻子当年难产死亡,就留了这么一个宝贝给他,如果,如果女儿也出了什么不测的话……男人难以想象自己的余生该怎么活下去。
“黄先生,你先不要着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尽快见令小姐一面。”白梓莘听着男人的一番话,然后柔声安抚着,眼中的温润包容让男人不自觉地逐渐冷静下来。
“好,我们上楼看她吧,她现在就在卧室休息,刚刚家庭医生才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现在在睡觉。”黄宪平稳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起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完楼梯,刚在一扇门前停下,白梓莘就不自觉地皱眉,看着眼前紧掩的门,神色莫名。
随着黄宪推开门,白梓莘踏步进去,一眼便看到诺大的床上,僵硬地躺在那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瘦骨嶙峋到有些可怖的小脸,就算睡着了也紧紧地蹙着眉,不安而惶恐。
她的一只手臂裸-露在外,瘦的像是肌肉萎缩一样,骨头上面就包着层皮,她的手背更是让人不忍,上面肉眼可见的好几个针眼儿,整个手背都是乌青的,青筋也明显的凸出。
白梓莘上前两步,伸手在少女的眉心轻抚而过,然后黄宪便睁大了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在这位白先生的动作下松缓了紧皱的眉头,像个正常人一样安睡。
“白先生,这……这?”黄宪轻柔而怜惜地将手覆盖在女儿那只布满了针眼儿的手上,想要握住它,却又怕一不小心就弄疼弄伤了她,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此刻求救地看着白梓莘,无措的像个没有主张的孩子。
“我差不多清楚了,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我们出去说吧。”白梓莘收回手,拢于袖间,温和地对黄宪点头,语气包容而安然,让人心安且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