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十岁那年相继失去了外公外婆,六十岁送别了茶家爸爸妈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回还记得茶听的,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茶中明走后的第七天,吴佳琪一夜白发。
夜里十一点多沈时半隐隐约约听到外面里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忽从梦中惊坐起。
他吓得脸色苍白,慌慌张张冲下楼去。
“妈?!”他看到吴佳琪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吓得急忙过去扶她。
老太太年近八旬,平时连走动都有点吃力,动作更是笨重。而此时却是姿态优雅,神情灵动,脸色红润,谈笑间眉宇尽是欢愉之色。
沈时半的心脏“咯噔”一下,脸皮忽然就变得紧绷起来了,心下是满腔的震惊、哀痛悲凉……
彷徨失措间更是忍不住手脚发抖,怎么会这样?
“妈!”
“吵醒你啦?”吴佳琪牵着他走出客厅,却发现他双手冰冷冷的,抖得不成样子。
“哎!你这是怎么了呀?哪里不舒服吗?”她握住他的双手轻轻揉搓,仿佛这样他就会好一点。
“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都没睡?”老太太平时身体不好,每天都早早睡下。自打老爷子去了之后,身子更是每况日下,这两天甚至连在白日里醒着的时间都不多,原本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如今却两鬓发白。
“妈……您的头发?!”
这是怎么了啊?!沈时半只觉心口沉甸甸的,有点喘不上气,就好像堵了块石头在喉咙里,开口说话时扯得生疼。
“啊?”她抬手轻柔地在额角摸了摸,“白啦?”
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失落,静默了几秒却又释然。“小时啊,妈老啦。”她拍拍他的手,看着上面苍老的褶皱,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轻轻拍着他,贵夫人那一根根嫩如青葱的玉指紧紧握着他手腕。
她特别骄傲地跟他说,她的女儿有一双琥珀一样晶莹透亮的眼睛。
“妈!”他大喊了一声,意图制止她再说下去,声音哽咽又颤抖,无助得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小时,别难过!”她抚上他的脸,轻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很熟悉,就像他记忆中那张最好看的脸。他听到她说:“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帅小伙,那个时候啊”……
说到这里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好似想起了多么令人神往的故事,她抬手轻掩嘴角,笑意未敛。又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就想,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看起来脾气也是好的,小听她一定会喜欢……”
明明都已一个平头甲子一个杖朝之年,两位老人却双双红了眼。
她抽噎着控诉她的怨恨,字字含泪、句句诛心:“茶小听她是个混蛋!她对不起我,对不起惦念了她大半辈子的父亲,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们沈家!”
说话间老太太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声哀怨悲凉。
他却一下子平静了,掏出手帕擦拭着她的泪,他说:“别怪她。”
语调清冷得就像寒冬腊月里呼呼吹来的风,从皑皑白雪中来,抚过傲梅,席卷孤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