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宋成业这话听到他妾室们的耳朵里,会有什么感想,对了,还有一直扮演隐形人的宋新月。
不过,元宝已见识过宋成业对宋新竹的薄凉了,所以此时并不意外。她只是继续循循善诱,“父亲,你为什么不想想,这些年来,你赚了那么多的银子,到现在怎么连这么一点正常的出息都拿不出来呢?那些银子都到哪里去了?”说完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坐在宋成业身后的罗氏。
罗氏大惊失色,“你……”她想开口就骂的,可一想到元宝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位县主,她又顶着妾室的名头,万一口出恶言,元宝就能治她个“以下犯上”之罪,她是坚决不敢指望元宝对她宽容的!
“老爷……”罗氏好歹忍下了这口气,转向宋成业哭诉,“就算不为妾身想,总得为我们的孩儿想想吧,可怜的孩子还未出世,家境就被亲生姐姐弄得败落至此,呜呜……难道我们的儿子也要再受一遍老爷年轻时受过的苦吗?”
年少时的家境骤然败落,是宋成业心中永远的痛,人到中年无子,也同样是宋成业人生的重大败笔,所以罗氏这话可谓句句都点到了宋成业的痛处,第一次,宋成业心中平添了一股力量,想要全心全意地去维护一个人——罗氏腹中的孩子!
“元宝,我做下的事我一力承担,但希望你看着血脉亲情上,不要伤害你尚未出世的弟弟,罗姨娘的私产,你不能动!想当年是我用掉了她的嫁妆在前,事后补偿给她也是天经地义!”宋成业长身直立,声音朗朗,加上他原本就不错的相貌,在一刻,他还真的很有儒将的风姿——假如你不了解他的为人的话!
“啪啪啪”元宝轻轻击掌,“好啊,父亲,我很欣赏你现在的样子,但愿你能保持住如此的情深义重!而接下来,我们就一笔笔将帐好好算算!”
“首先,父亲,你真的知道罗姨娘现在手中有多少私产吗?”元宝微笑着看向宋成业。
宋成业脸色微变,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不过还是想强撑住一口气,维护罗氏一下,但又一个念头随即升起:倘若罗氏的私产很多呢?多过元宝所说的出息……一时间宋成业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陷入了内心的挣扎。
罗氏太了解宋成业的本性了,刚想要再想法子扳回一局,只见元宝忽然间一挥手,一本小册子被递到了宋成业的面前。
宋成业打开,只见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这些年来罗氏从宋家兄弟也就是齐氏嫁妆铺子中私下得到的好处,再接下来,则是罗氏这些年来置下的私蓄和私产,这份单子,倘若没齐家兄弟的配合,元宝还真不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得如此清晰和丝毫不漏!
看着那一串串令人心惊的数字,宋成业的身体晃了晃,想说什么又无从开口,只得一下子将那册子丢到罗氏的脸上,“你……你个贱|人!”
罗氏心底一沉,她不是头一次见识到元宝手下人查账的手段,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让元宝回来啊,这下子,她的老底都被人给抄了。
元宝淡笑着看向宋成业,“趁着现下人手齐备,不如我和父亲一起,将这些产业接收了,该我得的我留下,该给父亲的,父亲便留下,可好?”
宋成业无力地点了点头,的确像他想的那样,罗氏的私产除了偿还元宝所要的出息外,还能剩下一部分,而对这些,宋成业很需要!
“不——”罗氏一声惊呼,“宋成业,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么多年来,我为了你做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现在想联合旁人来算计我,就不怕我被人算计清楚了之后,再带累了你?!”这已经是明显的威胁了,到了即将失去一切的此时,罗氏已顾不了太多了,更重要的是,她恨,恨元宝也恨宋成业。
宋成业脸色骤变,可他刚要开口,元宝已冷声接口,“哦?罗姨娘还知道自己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不知,罗姨娘说的这些事里,包不包括设计害死了我的娘亲,先买通我的贴身丫鬟将我劫走,再买通江湖人,杀了我们主仆三人灭口呢?”
此话一出,屋子里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宋成业和罗氏谁都没想到,他们心里最隐秘的龌龊,就这样被元宝血淋淋地掀开来,袒|露在阳光下,那样的刺目,那样的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会这样?原来是这样吗?!”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齐思远,他想到当年的事中有蹊跷,但没想到罗氏出手如此狠毒,先后将齐氏母女杀害,现在他才明白,为了银子和这样的女子合作,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甚至,他还在想,前段日子齐家遇难是不是也有罗氏的影子,毕竟,那些“霉变米”出现得太过蹊跷,只是他一直处于被动,又忙得不可开交,这才没法子认真去查!
“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我又怎么可能乱说呢?”元宝口中对齐思远说着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罗氏,这个女人狠毒且狡猾,最好不要让她开口,否则的话很可能有变故,而现在,元宝就想彻底将所有事情做个了断。
元宝说完便抽出了一根金钗,这根缺了一颗珠子的金钗,就是当年元宝从自己贴身丫鬟头上想抓没抓下来的那支,它先是被那个丫鬟当了,又被倪余泽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从当铺中找到,再后来,在元宝心神大乱时被细心的苏春生收了起来,直到元宝这次离京回林泽县,苏春生才又将它找了出来,让元宝带上,以备元宝的不时之需,却没想到,这根金钗,还真是用上了,苏春生的心细稳妥,再次帮了元宝的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