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生用布袋子装好,在后花园里找了个隐蔽处,刨坑埋了,他又嘱咐元宝,“等搬过来后,你就放到你的体己箱子里。”
元宝点头,“行,到时候你帮我守着。”
苏春生也没推辞,吃了晚饭回到客栈时,元宝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一夜酣眠后,第二天三人都起晚了,吃过早饭又精力充沛地投入到了对新宅子的探索中。
当把新宅子的角角落落地都走过一遍后,他们心中已大致有数,根据一家人的生活需要和出租计划,一项项地列出需要做的事儿,和必须采购的东西。
看着长长的单子,苏春生叹道,“又要花不少的银子。”
元宝笑着安慰,“没关系,赚银子就是为了花的,正好把家里的那两张银票花出去!”她有异能她怕啥。
于是苏春生也笑了,“那倒是够了。”
午饭后,他们去牙行取了红契。
因为不想赶夜路回家,他们决定明天早上再走,退了客栈,慢悠悠地往城门口去,打算住以前常住的客栈,明日一早就方便了。
诸事皆定,他们这才有闲情逸致看起街边的景致来,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只见不时地有人背着带有生肖图案的背包走过,有孩童抱着生肖形象的玩偶嬉戏,还有女子戴着生肖样式的饰物,大致的数一数,这些消费者竟然占到了行人的三、四成。
元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顿住了脚步,“这云锦到底拿我的图样赚了多少银子啊?”
“很多人都猜这个问题呢,”苏秋生接口道,“我昨天晚上听人说,这生肖图样的东西,卖到了周边的十几个县镇呢,倪家这次又发了大财,恐怕得有十几万两银子呢!”
苏春生瞪了苏秋生一眼,“你又知道了?!”又拉着元宝紧张地问,“元宝,你想干啥?”
元宝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想干啥,我只是特别佩服大掌柜,他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她第一次在私下里没对倪忠直呼其名,而是用了尊称,这是发自内心的。
只有这么大手笔的一次性铺货,才能有效地抵制仿制品,把利益最大化,元宝自问是没这个实力、能力和魄力的,只能赚点小钱儿,反倒是白瞎了她自己的图样。
元宝对苏春生说,“我很感谢大掌柜,他让我明白,我还差得很远,还让我知道,我该和什么样儿的人合作。”
销售商必须慧眼独具且俱有相当的实力和势力,元宝不仅现在没信心做到这些,就是今后也没把握。
毕竟,前世的元宝就是个穷人,不具备优秀商人的素质,她给自己的定位还是设计师,这是最适合她的。
这笔一千多两银子的收入,让元宝兴奋,但并没让她失去理智,而倪忠所展示出来的才能,对她更是如同当头棒喝,她现在是一点冒险的冲动都没有了。
元宝还看到,生肖商品中背包、玩偶、饰品占了绝大部分,绣品极少,这一方面是因为绣品的生产周期长,见到图样后,大家都可以绣,另外也说明,她的图样其实更适合布艺,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花样子。
再想到自己那差得离谱的画工,和见不得人的绣技,元宝有了种深刻的危机感——她绝不希望就这么止步不前,她有种让更多人看到和使用她所设计的作品的强烈欲|望!
这已和银子没有太大关系了,甚至连元宝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实际上是一种叫做“事业心”的东西,而她正朝着她曾经梦想的专业设计师的道路上迈进,直到她遇到了那个能给她提供更广阔天地的人,立即一飞冲天。
“元宝……你真……”苏春生神色复杂地看着元宝,原本准备的劝诫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其实元宝说的这些已大大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那是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无法到达的境界。
“你真了不起!”苏秋生接口,他理解得更少,他只知道元宝能赚很多的银子,实现全家人的梦想,而且元宝还不贪图那些不该属于她的银子,知道适可而止。
“嗯!”元宝老实不客气地接下了苏秋生的夸奖,“接下来我还要找机会努力学画画,学女红,争取有朝一日画出更好的图样,赚更多的银子!”她满脸含笑。
苏秋生的脸色却变得不好看起来,“元宝,要不你别去当丫鬟了。”让这么有才华的元宝为奴为婢,这实在是太委屈了!
“不行!”苏春生和元宝异口同声地反对。
苏春生说,“人不能言而无信,而我们现在看着事事顺利,其实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区区上千两银子的身价,怎么敢和倪家叫板?!又问元宝,“我猜那天大管事到咱家除了送银子,还说了旁的吧?”
元宝点头,“嗯,先说这银子其实不全是图样的酬劳,满县城也没有这么高的价儿,大半是大掌柜给我的赏赐,如果我还能画出让大掌柜赏识的图样,那赏赐会更加丰厚的。”这是利诱。
“还说我不该被少爷哄骗了,去倪府当什么丫鬟,变成奴籍后,就连卖图样的自由也没有了,简直是亏大了。我若是后悔了,就可以不进倪府,此事包在大掌柜身上。同样的,就算我进了倪府,以后我若是玩儿什么花样,大掌柜一定饶不了我,到时少爷也保不住我的!”这就是明晃晃的威逼了。
兄弟两个都是一惊,他们都沉浸于乍然骤富的意外之喜中,怎么就没想想,这世间哪有天上掉银子的好事儿?!
苏春生的声音有些干涩,“元宝,那你怎么说?”
元宝笑呵呵地回答,“我做出很害怕的样子,说家里出事儿欠下了少爷的银子,卖身契都签了,后悔恐怕来不及了。不过只要少爷同意我卖图样儿,那我一准儿会把图样卖给大掌柜,到时让大管事帮我说说,让大掌柜还赏我这么多的银子。”
“只是,这图样并不是想有就有的,我也是一不小心碰上了,若是画不出,或是画得不好,银子不给没关系,求大掌柜千万别恼我,看在我年纪还小的份上儿,多给我几年时间。”
苏秋生抚掌而笑,“哈哈,元宝你真聪明,这番话,任谁也挑不出你的礼儿来。”
苏春生说,“还表现得很贪财,看起来是因这笔银子动了心,你这赚银子的法子也是妙极,很多人写诗就是这样的,猛然间写出一首好的来,以后就再也写不出了,这真是神仙都没办法的事儿。”
说穿了,这就是所谓的“灵感”,真正的设计师当然也存在这种问题,就是靠抄袭起家的元宝,其实也是存在的:要找适合这一时空的、要修改、还要比这一次的效果更好……
第二天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刚到午饭时分,他们是下了马车,又从隔壁村雇车回来的,苏春生连家也不回直接去了有根家,有根家一家三口都在,正要歇晌。
当苏春生将那长长的一串购物单子拿出来时,有根家的人都呆滞了,他们成为歇脚村继苏家之后第二个被巨额财富砸中的人家。
有根爹会木匠手艺,并不是很好,但给苏家打那些出租屋里的家俱是足够了。
有根的大哥在镇上开了家杂货铺子,苏家需要的日常用品他那里几乎都有。
有根二哥在一家木器店里当学徒,木匠手艺比有根爹还要好,打算再过一阵子就回家来,打些木器放在有根大哥的铺子里卖,当然最好是自己开家木器店了,但有根家没有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