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廷宣摸着被叶芷莜打得发烫的脸,回想着她抹去自己唇印的动作,拳头不由得握紧,想不到现在的自己竟然那么让她讨厌,讨厌到不愿意再留下一点和他有关的东西,看着门外那一片黑色,贺廷宣用力瞪着两只闪光怒火的桃花眼,暗想:总有一天他会在她身上刻下让她永远也抹不去的痕迹……
叶芷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的家,只感觉一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往她身上掷,打在她的脸上,很疼,让她全身都发冷。
想起贺廷宣突然间说爱上自己,一丝苦笑浮起在脸上,想不到许多电视剧里面的情节会在自己身上演绎。不过不论怎样,她不会再去上晚班了,办公室里贺廷宣的举动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害怕,尽管那个吻曾经她是那么的想要,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印亦枫,如果不是在突然间想起他,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使出那么大的劲,手不由自主的去摸那根玉质手链,想来这才是自己现在应该把握的幸福,于是拿起手机,拨打印亦枫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语,连续打了几次依旧如此,最后只得无奈的挂了机。想来应该还是在为那件事情生气吧。
昨天晚上的情景像恶魔的咒语一直缠在印亦枫的脑子里,灼烧着他曾经受过伤的心灵,在他还未痊愈的伤口上撒下了厚厚的一层盐巴,为了驱散内心的困顿与愤懑,发泄内心的不满与不甘,他又一次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也第一次尝了到借酒烧愁的痛快,此刻他发现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亲情、友情、爱情一切都是幌子,只有谎言才是最实在也最真实的东西。
当拿起手机看到上面叶芷莜打来的十几通电话的时候,他狂怒之下把手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她还来找他干什么,是嫌玩得他还不够吗?还是想继续利用他提高她的身价,现在七年的痴爱修得正果,也应该是他下岗的时候了吧。正当他的情绪沉浸在高度的愤慨里,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
看着上面熟悉的号码,尽管心里难受,却又抵挡不住内心的那种渴望,颤抖着指尖将手机捡起。
“枫,你还没有起来吗,我都等你好久了,你有看到早晨的雪景吗,好美哦。”叶芷莜欢快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从叶芷莜的声音里听不出是真实的高兴还是假意的表演,但是不管是什么,他需要她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不想再做被人利用的炮灰,冰冷的语气:“你再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到。”
推开门,一股刺骨的寒风从外向内涌,漫天的雪花挥舞如链,地下也积起了厚厚的一层,各种建筑都穿上了白色的外壳,望着这风花雪漫,P大那温情的一幕又一次清晰的在印亦枫的眼前淌出。
车轮压过那些干净晶莹的白色雪毯,留下两条暗色的痕迹,车子驶上岩塘路,远远的就看见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身影在风中来回蹦着取暖,肤如玉,衣似雪,与这景色浑成一体,却让印亦枫更觉得像是在嘲讽。
见印亦枫下车,叶芷莜忙近到其身前,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两个浅浅的酒窝也在被北风吹得红通通的脸上尽情的摇曳。
“枫,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想了一个晚上,最终她决定还是把整个事情的原委告诉给印亦枫。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印亦枫没有接叶芷莜的话,而是极力想要知道自己一直想要的结果。
看着印亦枫严肃的脸,郑重其事的表情,叶芷莜心里腾起一袭不好的预感,只得眨着轻盈的睫毛,点头:“你问吧。”
“告诉我,你昨天晚上究竟去了哪?”印亦枫的目光带着警察审问犯人的正色,面上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叶芷莜心里大骇,眼睛紧盯着印亦枫的眼球,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她什么,还是已经开始怀疑了,心里一阵寒,支着声音答道:“在家。”
“在家,呵呵,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为什么要骗我,要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就早点告诉我,让我死心,你如果放不下廷宣又何苦要来招惹我。”印亦枫微闭了一下双眼将头偏了偏,压抑着嗓子继而又说道:“其实你没必要以我当跳板的,你只要告诉我你还爱着廷宣,我可以成全你们,可是你却偏偏瞒着我,你简直不可原谅。”他能够允许她不爱,但接受不了她的欺骗,她的隐瞒。
看着印亦枫赤红的双眸,叶芷莜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整个身心像雪融化般被吸走了所有的温度,她是欺骗了他,隐瞒了她,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她是怕他多心,怕他多想,怕他接受不了,只是未曾想到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深吸了一口气,从身上将羽绒服和手腕上的链子退下,齐齐的放在了车盖上,最后对着印亦枫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嘴里吐出五个字 :“对不起,谢谢。”
泪水充斥着她的双眸,转身之余终于抵不出眼眶的挽留,两条深深的泪痕越划越长,流过面颊,沿着脖子直穿衣领,但她却强忍着没有去擦,她不想让印亦枫看到她的眼泪,看到她的脆弱,她也明白只要她向他解释所有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可是他心里却会永远烙上一个被人欺骗的伤疤,因为他不相信她,只要她的历史装在他的心里,他们的爱情就会像断臂的维纳斯,就算美丽但怎么都将残缺,而且倘若贺廷宣不放弃他的想法,终究会有第二次类似的事情发生,与其两人都受煎熬,还不如早早的了结。原以为只要两人互相信任,就不会有过不去的坎,现在才真正明白,他们的爱情就像是飘浮在水上的泡沫,抵不过阳光,也经不住风雨,脆如玻璃,一碰就碎,还没有经过世事的过滤就败给了自己。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冷风拂起叶芷莜长长的发丝,透过她粉色的毛线衣,扎着她的血肉,是冷还是痛,她已经分不清了,只觉得面前一片模糊。
看着叶芷莜留在雪地上那一串串长长的脚印,那被寒风吹得更加萧冷的背景,印亦枫的心就像被钝刀子在一刀一刀剜着,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走得这么决然,没有理由,没有解释,有的只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两个词‘对不起,谢谢’,手搁在车顶,触到上面已经落下的一层薄雪,狠狠的抓起一把,紧紧的握在手心,然后任由雪水从拳中流进衣袖,流进他的温度里,为什么,为什么连个解释也不给他,哪怕是编个谎言骗骗他也好,可是她竟然连个谎言都是如此吝啬,拾起叶芷莜放在车盖上的衣服和手链,上面似乎还带着她的温度和体香,印亦枫的手颤然的抖着,难道他真的就这么失去她了?爱情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流星雨,过后只会留下沉痛的伤疤,收拾起残落的心,一脚油门,车轮卷起漫天的雪花,驶向与叶芷莜背离的方向……
叶芷莜回到家中,将房门关上,然后重心一沉。背沿着房门下滑重重的坐在了地上,两手抱着双膝,眼睛看着天花板,接着又是一阵泪水溢漫。
“莜莜,你怎么了?”门外传来颜丽琴担忧的声音。
叶芷莜忙擦干泪水,收拾好情绪用还算正常的语气答道:“妈,我没事。”
“那你把门开开。”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定是碰到什么事情了,叶芷莜从来有事都不会告诉,她也不会问,可是刚才她明明听到哭声。
“妈,我真没事,你放心吧。”
“傻丫头,在妈面前还撒谎,莜莜,如果是因为欠廷宣的三十万,妈希望你别把自己逼得太苦了,咱就这么大的本事,别委屈了自己。”
“妈,你别担心,这笔钱莜莜会还上的,莜莜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吗?”在打算把实况告诉印亦枫的时候,她已然想好了应该怎么做,虽然她极不愿意,但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快捷的办法。
颜丽琴只得叹了口气,缓缓迈着步子转身,作为母亲,对于自己的女儿她还是十分了解的,叶芷莜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磨破嘴皮也是无用的,每次叶芷莜这个样子,她既担心又心疼。
平复好心态,长长的舒了口气,从地上支起身子,对着镜子用湿巾抹去脸上的泪痕,接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名片,拿起电话按了十一个数字。
“芷莜吗?”布莱恩沙哑的声音,染满了沧桑。
叶芷莜一阵好奇,自己还没有出声,他怎么知道是自己:“布莱恩先生,你好,我是叶芷莜。”
“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知道是你,对吗?咳咳……”电话那头传出一阵咳嗽声。
“布莱恩先生,您没事吧。”叶芷莜忙问道。
“不打紧,我是太高兴了,芷莜,你知道吗?名片上的号码是我妻子生前用的,已经十年了,名片是我自己做的,只有这一张,所以一听到铃声我就知道是你。”布莱恩的语气里满是激动与兴奋:“我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这些天我一直守在手机旁边,只等着你的回音,那次看到你的决然,我以为我将会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想不到你终是成全了我。”布莱恩知道叶芷莜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一定想好了当凤华绝代的模特。
“布莱恩先生,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我有两个条件。”她不想成为明星,所以当这件事情解决以后,她就准备从此真正的归于平淡,不再相信爱情,也不再担心世俗的束缚,然后按照母亲期望的找一个平常的人嫁了,简单的过一辈子。
“你说,只要在我能接受的范围。”
叶芷莜缓了缓情绪:“第一,您服装的授权要全部给heartstar和映晖,关于分成事宜你们自行商量,第二、我不想成为公众人物,所以可不可以不正面代言,也不用真名,我知道第一条你可能很好接受,但这是我的底线,希望布莱恩先生您能体谅。”
叶芷莜以为布莱恩会游说于她,可没有想到布莱恩竟然答应得比什么都爽快。
“这两个条件我全部接受,其实我并没有打算让你正面代言,我要的一直是你身上的那种淡定,那种与世无争,而曾经想要当我模特的人奔的都只是一个目标,那就是出名,本来这是我的条件,没想到你先提了。”
“谢谢您,那什么时候我可以去试衣服?”她现在只想早点把事情给解决。
“后天吧,不过可能要在我这边呆上几天,因为还有许多准备事宜。”
“好。”或许可以利用洗这几天涤去内心的烦郁不安吧。她想。
“嗯,明天周日你先做好准备,周一我派人去接你,我知道你家的地址。”确定叶芷莜为凤华绝代的模特以后,布莱恩就开始着手收集叶芷莜的信息。
和谐的分手,把所有他给予的都一并还与了他,这是她蓄谋已久的吧,她从来不问他索求什么,是怕良心不安还是她根本不屑于他的东西,拿着酒杯,看着里面透明的液体伴着灯光来回的晃荡,仰起脸一饮而尽,整整三天,印亦枫每天都把自己弄昏昏沉沉,不清不醒,他没想到爱情伤人可以伤得这么入骨,就像一把无形无影的剑,刺得他连伤口都找不到。